沒理會沈萬祁那一副失了魂的樣子,安城長公主冷冷的瞥了兩人一眼,而後對搬東西的侍衛道:

    “把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都搬回本宮的院子,搬回去之後拿着當初的單據給本宮一樣一樣覈對,把缺少的全都列出來!

    “還有食稅、田產、鋪子以及銀號這些,全都給本宮算好了!”

    沈老夫人拄着柺杖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停手、停手!不能搬,也不能分!

    “安城,你看着京城裏有哪家媳婦像你這樣!不幫公婆丈夫分憂就罷了,還在侯府緊要關頭弄什麼清點嫁妝、理清收入之事!”

    沈老夫人:“你看看城南的王家、城北的李家,人家娶進門的媳婦,不都是主動拿着嫁妝貼補家用,主動把鋪子田產交予丈夫公婆!你身爲一個公主,怎麼連那些小門小戶的媳婦都不如呢!”

    安城長公主:“本宮念及沈老夫人是從鄉下來的,不懂這大門大戶以及本宮這皇家的規矩,所以不予怪罪。”

    “在皇室以及士族權貴眼裏,動用女子嫁妝的人家是最被瞧不起的,也是最受人唾棄的。

    “女子主動拿出嫁妝充進府庫還好,但倘若是以公婆丈夫的身份強行迫使女子拿出嫁妝,亦或是不經過女子同意偷偷地去用……都是爲人不恥的行爲。”

    安城長公主勾脣:“若是不計較那便是家事,若是計較的話……那可是要去官府的。”

    沈老夫人臉色白了白,正如安城長公主所說,沈老太太從鄉下來,一直以來對嫁妝的觀念就是鄉下那套自己的解釋。

    女人嫁過去了,那她的所有東西就都是婆家的了,包括她死了也是婆家的!

    那她的嫁妝自然也是婆家隨便用。

    她看到王家李家媳婦拿出嫁妝,可那是人家自願拿出的,而不是像沈老太太一樣又作又吵,硬生生逼着安城長公主不允許將嫁妝拿走。

    沈老太太被安城長公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是從鄉下來的,臉面有些掛不住,咬着牙道:

    “老身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只是羨慕別人家那些孝順的媳婦罷了,嘴裏酸兩句,卻不想安城連着也不讓。”

    安城長公主聞言一笑:“好啊,老夫人說本宮不孝順,那本宮當然要做的如實一些了。

    “來人,趕緊給本宮搬!搬回去之後開始清點列出單據,最後和食稅、鋪子、田產這五年的營收一起送給老夫人。”

    沈老夫人:“送給我做什麼!?”

    安城長公主聞言驚訝道:“當然是還錢了,本宮的嫁妝若是少了,那可都是在侯府少的,老太太要一分不差的補給本宮。

    “而田產稅收鋪子就更不用說了,那都是本宮所有,是當初的陪嫁,這些年就算是侯府替本宮打理保管了,現在本宮需要驗收了,倘若老夫人覺得不公平的話,那安城可以出一些打理費。”

    沈老夫人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指着安城長公主你你你了幾聲,卻沒你出來個結果。

    安城長公主格外善解人意道:“安城知道祖母最怕掉沈家面子,那本宮當然要順着祖母來啊。

    “倘若這欠安城的嫁妝還不上,那沈家在這京城一衆世家中可就算是丟了大臉,面子算是被人踩在腳底下了。”

    她微微一笑:“所以安城把這單據給您送去讓您一一還上,這是爲了您着想,也是爲了咱們侯府的面子着想。

    “您也不想一出門就聽別人在背後對咱們府上議論紛紛,對您和對侯爺議論紛紛是也不是?”

    沈老夫人嘴脣顫抖,似乎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最後一指沈萬祁:“你來說!”

    沈萬祁自從剛剛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聞言忽然反應過來:“什麼?”

    沈老夫人氣得咬牙,一柺杖打在了他身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那發呆!你想什麼呢啊你!”

    沈萬祁身旁的小廝見狀急忙上前耳語幾句,沈萬祁神遊天外的神色頓時消失,臉色變得又青又紅,原本剛剛生出來的情愫頓時消失。

    她當真做的這麼絕!?

    且不說這五年來他們偷拿了多少嫁妝,就說這五年裏侯府花的那些食邑稅款地產和鋪子的收入就不是一時間能還上的!楚雁溪這是要了他們的命啊!

    這個賤人!

    若不是她當初執意要嫁給自己,自己怎會做出這等昏了頭的舉動!

    如今這要怎麼辦!

    若是不還的話,莫說笑不笑話的事了,皇上和其他幾個王爺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啊!

    本以爲楚雁溪對自己一往情深,蠢的以爲自己同樣對他情根深種,便什麼都可以忍,就算知道了他們用了嫁妝,也定不會說什麼,甚至還會主動捧來更多給他們用。

    誰知道她生個孩子就突然生清醒了!

    再也不像之前的五年那般好忽悠了!

    甚至連柔兒給他配的迷香都對她不管用了!

    她這哪裏是生了個孩子,她這是去換了個腦子吧!

    沈萬祁急的咬牙,但事到如今又沒有其他辦法,不過好在瑤林坊和柳興巷的事情沒被她發現,若是那兩處被她發現了,那纔是真的大禍臨頭呢……

    柔兒和他的計劃纔剛剛開了個頭,斷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倘若他倒了,那柔兒定然就去找別人繼續謀劃了,那他怎麼辦!?

    沈萬祁盡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和驚慌,緩聲道:“雁溪,你當真要做的這麼絕嗎……你我五年夫妻,怎可大難臨頭各自飛!”

    安城長公主冷冷的瞧着他:“本宮不知侯爺是做了什麼天誅地滅的事情,如今已經達到大難臨頭的時候了?

    她看向沈老夫人:“祖母可知道?難不成上次砍頭便是因爲這個?只是侯爺不敢說?”

    她這一問讓沈老太太那顆本就擔憂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顧不得別的也同樣看向沈萬祁:“萬祁,你真的做了什麼大罪之事啊!”

    沈萬祁險些一口血噴在楚雁溪臉上,她究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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