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緊接着這具身體再次睜眼之時,意識已然調換。
原本空洞無物的眼神消失不見,沈芝芝猛地睜開雙眸,伸手握住了那把已經刺進了蕭聞之心口的光劍。
僵持之下鮮血自沈芝芝手掌落下。
最終那光劍不甘的發出了震顫聲,但依舊是消失在了空中。
“沈……”
就在蕭聞之以爲暫時沒事了的時候,卻見沈芝芝猛地將剛剛握住光劍的手刺進了自己的胸口,緊接着白光自她胸口而出,而後金光也隨之出現。
“你瘋了!?”
一道虛無縹緲又咬牙切齒的聲音自沈芝芝身體中傳來:“你寧可死也要與吾作對麼?!”
沈芝芝額角滲出了冷汗,她沒理會祂的話,而是用盡全力將心口處的一團金色光暈拿了出來。
“沈芝芝!吾幫了你那麼多,你最後就是這麼對吾的!?”
沈芝芝嘲諷的笑了一下:“幫我……你真的是爲了幫我麼?你難道不是爲了幫你自己脫離那兩個凡人的身體麼?
“你以系統的名義寄生在了我身上,明面上是幫助我,實際上是爲了徹底擺脫微生譽和雲雨柔吧?”
一直以來幫助自己的系統便是從男女主身上剝離的天道氣運這個事實,讓沈芝芝一度不想去相信,然而眼前擺着的一切卻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起先她只是覺得有些微妙,然而萬靈山那次卻是讓她真正的開始懷疑了。
那種情況下明明天道氣運已經出現了,可卻轉瞬便消失了,還是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她不可能不去懷疑。
而在一系列試探後沈芝芝幾乎確定了一直以來幫她的系統就是所謂的天道氣運。
如果她猜得沒錯,祂早在自己出生之前便已經開始謀劃了。
所謂的系統只不過是它的一部分,祂利用自己和男女主敵對的身份,一點點將祂本身從男女主身上剝離出去,最終獨立成一個整體。
也許起初祂並未想着要毀滅這個世界,但當祂知道這個世界要運行必須要禁錮祂的時候,這個世界在祂眼裏便沒有任何存在的理由了。
“隨你怎麼想,但吾是真的想幫你,也是真的想救你。”
沈芝芝:“救我……我因你而陷入其中,你要怎麼救我?”
“因吾陷入其中……呵,那吾就活該永遠都被封印在那些低劣的人類身上麼?”
隨着這聲音的劇烈起伏,沈芝芝手中的那團光也變的忽明忽暗。
“爲了所謂的蒼生,便要吾生生世世輪迴於兩個凡人身上?
“倘若不是這次吾窺得一絲生機,那吾還要如此輪迴多久?
“幾百年?幾千年?還是幾萬年幾億年?!”
沈芝芝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脣瓣動了動,卻最終也沒開口。
蕭聞之:“讓你生生世世輪迴於那兩個凡人身上的是天道,而非這世上萬千生靈。”
“況且……吾做的有什麼錯?就算吾現在不毀了他們,待到那兩個凡人百年之後,他們一樣要死,吾只不過是讓他們少受些凡世之苦罷了,有什麼錯?
“難道就因爲吾打斷了他們生生世世的輪迴?呵呵……這種無甚意義的輪迴有存在的必要麼?”
雖然早就對這個世界的運轉有了猜測的沈芝芝,在聽到真相後還是顫了一下。
果然這個世界的一切一直都在圍着所謂的主角轉,而支撐這個世界存在的天道氣運便是永遠被封印在所謂的主角身體當中,生生世世與其一同輪迴。
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沈芝芝雙手微微顫了一下,便聽祂又道:“凡人輪迴會洗去一切記憶,哪怕是無限循環也不會讓他們知曉,但吾不同,每一世的每一分每一秒吾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偏偏吾只能被禁錮在兩個低劣的凡人身上,永無止境的看着他們所做的一切,一遍兩遍,千遍萬遍!”
其中的孤獨可想而知。
金色的光芒自沈芝芝手中游走到她鮮血淋漓的腹部,緊接着那猙獰的傷口便開始緩慢的癒合。
不出片刻便恢復如常,連帶着身上的衣着也恢復了原樣。
沈芝芝僵了一瞬,眼中劃過了一抹奇異的色彩,但手中的力氣卻未鬆懈半分。
祂:“呵……”
沈芝芝:“你……是真的想救我?”
祂:“呵,假的。”
沈芝芝沉默良久,忽然開口道:“那之後呢?”
祂嘲諷道:“什麼之後?”
沈芝芝:“這個世界毀滅之後,你要怎麼辦?天道會放過你麼?”
祂本就只是一抹氣運,如今生出了意識,還犯下了大錯,天道會怎麼做可想而知。
祂冷冷道:“在吾眼中就算是魂飛魄散也好過生生世世被禁錮於兩個凡人之體,做一個死物。”
此時此刻整個人間皆是一片亂象,大梁皇宮亦然如此。
沈芝芝聽着外面傳來的尖叫,神情恍惚了一下,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剛剛得知師父有難得時候。
她緩緩走到塔邊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城中熊熊烈火,以及天空中肆意穿行的幽魂與地面的精怪。
“孃親、舅舅……”
她喃喃幾聲,而後擡眸望向了九重塔上方的天雷,片刻後義無反顧的從塔上飛身而下,帶着手中的金光一路飛向了京師之外的空地。
祂看着沈芝芝的動作不由得開口:“你要做什麼?”
沈芝芝卻是並未理會祂,落到空地上後便開始用鮮血繪陣。
雖然前兩年教了孃親和舅舅們一些東西,他們身上帶的符篆和丹藥也夠用,但沈芝芝依舊怕生出意外,動作中皆是帶着些許急迫。
“呵呵……鎖靈陣……你要再次禁錮吾?這次準備把吾禁錮在哪?還是那兩個凡人身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