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喬鳶在後面推着手推車看她胡鬧，輕輕問走在旁邊的姜早：“剛剛周佳延差點說漏嘴，你聽出來了？”
姜早不明所以地笑：“什麼啊？”
孟喬鳶用胳膊碰了她一下：“別跟我裝，我還不知道你？說走就走，要是真的這麼利落，也不會等到幫助周黎川解決周寬之後才走。一直沒空出來時間找你聊聊，現在說說吧。”
姜早撓撓頭，還真是瞞不住。
“我跟沈牧識聊過，周黎川的記憶障礙是暫時的，短則一兩個月，長則一年半載，他一定會恢復的。但是就近期發生的事情而言，不論他以後會不會想起來，我和他都不可能回到最初了。他……挺讓人傷心的。”
“那孩子呢？”孟喬鳶問。
姜早輕輕撫摸剛剛有些凸起的小腹，說：“孩子和我一樣，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不能因爲周黎川不當人，就剝奪它來到這個世上的權利。我其實……有些小金庫的，畫展的收益、大學期間賣畫的收入，這些年我身披馬甲，在藝術圈還是小有名氣的，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所以不用擔心經濟問題，就算自己養也養得起。”
孟喬鳶搖頭：“周家怎麼可能會同意周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姜早笑了笑：“當然不會同意，我也搶不過他們。所以我纔要處理掉周寬，主動地去做周家的槍。接受周家的幫助和安排，也不推拒他們給的錢和物質。”
孟喬鳶前後看了看，低頭和姜早說：“我聽說……沈教授把原周老夫人的嫁妝鐲子給你了，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寶貝，有錢都買不到的。”
姜早點頭：“是。我沒推拒，直接收了。其實大家都清楚，周黎川和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不然你和周佳延也不能說來就來。只是在那之前，我得保護好我和孩子。有那個鐲子在，我就是周家認定的人，不論有沒有身份，我是受着周家保護的。對孩子而言，只有好處，我沒理由不收。”
孟喬鳶心疼地攬住姜早的肩膀：“那對你而言呢？”
姜早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可是孟喬鳶就是能夠知道，她已經哀傷到近乎絕望：“……如果有的選，我再也不想認識周黎川這個人。可是沒有選擇，沒有退路，只能往前走。再說吧，至少現在，我不想再想起這個人來。”
孟喬鳶低着聲音如實說：“其實……周黎川有私底下找過我，問我有關你的事情，他說有些模糊的記憶經常出現在腦子裏。我知道你還是介意的，就什麼都沒說。他看上去挺痛苦的。”
姜早點頭：“嗯。謝謝。”
周佳延端着兩個尺寸的奶瓶興沖沖走過來：“哎，你倆嘀嘀咕咕說什麼呢？這兩個奶瓶應該要哪個？”
姜早指了小容量的那個：“小的。我在網上買了個大的，這個小的可以喝水用。”
周佳延看了看，兩個都放進了購物車：“兩個都要，替換着喝。”
姜早微笑搖搖頭，看着她又跑去選起了嬰兒衣服。
孟喬鳶無奈笑笑：“有杜斌那麼全能的男朋友，她不會有事的。追她那個李鳴一我瞭解不多，若不是這兩天他在朋友圈發瘋，還想不起來有這麼個人。”
姜早拿出手機：“你把他朋友圈截圖給我看看，有沒有他相關的資料什麼的發我一份，聽着感覺不對。”
孟喬鳶無語：“我又不是搞地下情報的，朋友圈截屏給你，其他的你上網查查，各種平臺軟件可以關注一下，對了，還有外賣點評之類的，他開店總能用上。”
姜早點頭：“行，晚上回家看看。我現在也只能看看了，真正做事還得你上。”
孟喬鳶笑道：“當然得我上了，你們兩個還都是小朋友呢，少不更事的小大人。”
那無框眼鏡後面的眼睛黝黑深沉，裏面裝載着滿滿的踏實感。
有好朋友在，要什麼男人。
……
三個人大包小裹地買了一車，從孕期到孩子出生半年的物品基本上一次性買齊。
周佳延揉着痠痛的胳膊，跟姜早告了別，和孟喬鳶一起開車離開。
晚上一邊坐在地上整理白天周佳延採購的物品，一邊刷着新的平板電腦。惠姐打開電視，坐在一旁打毛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姜早閒聊。
閒適安逸的晚間，一陣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寧靜。
姜早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京州的號碼，沒有備註。
盯着那串號碼許久許久沒有接通，直到那通電話自動掛斷。
惠姐看着姜早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姜小姐怎麼不接電話？”
姜早放下手機：“不認識的號碼，不接了。”
說完繼續整理嬰兒睡袋，周佳延把睡袋的所有顏色都買了一遍，五六個放在一起，她侄女怕是還沒來得及全部臨幸一遍就要上幼兒園了。
睡袋剛剛疊好放在一起，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還是剛剛的號碼。
姜早嘆了口氣，還是沒有想要接通的意思。
惠姐似乎看出了什麼，起身道：“我去把豆子泡上，明天早上磨豆漿喝。”
看着惠姐關上了廚房的門，姜早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接通鍵。
對面沒有說話。
姜早也沒有說話。
兩個人靜靜地聽着。安靜的客廳中只留下了淺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一旁的嬰兒玩具都走到了定時的時間，唱起了歡快的童謠。
姜早嚇了一跳，慌忙爬過去按掉定時開關，一定是剛剛東西太多壓到誤觸了。
再回過神看手機時候，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對着手機凝視了許久，還是放在了一邊，沒有再去動它。
新的平板軟件安裝好，對着網絡上的教學視頻開始一點點摸索。
她從來沒有用平板畫畫過，沒想到看起來容易的東西，實際上手竟然這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