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嘆着氣,吩咐旁邊看戲的周黎川:“把那個抱枕給他墊在後腰上。”
周黎川順從地從另一邊沙發上拿過抱枕,塞進了李白岫腰部和沙發之間的空隙裏面。
得到支撐的身體似乎靈活了不少,順着姜早的指示,很快就擺好了姿勢。
在大片玫瑰花簇擁下,李白岫終於問出了那個從最開始就一直想問的問題。
“姐,你在畫什麼角色需要找這樣的參考?”
姜早拿着手機對着他拍攝,抽空回了一句:“陰鷙狠辣的病嬌反派。”
李白岫看了一眼懷裏的玫瑰,說道:“陰鷙狠辣的病嬌不一定是反派。”
姜早點頭認可:“是的,也有可能是李白岫。”
“……我不是病嬌,我心理可健康了。”
李白岫縮了縮脖子,鮮豔的玫瑰花遮住了一半的面龐,只留下一雙眼睛盯着手機的攝像頭。
姜早的構圖精準,幾乎是一瞬就抓住了李白岫眼神的變化。
那種從溫順小綿羊瞬間轉換成陰險毒蛇的面容,宛如人格分裂一般,就着遮住半張臉的玫瑰,危險又迷人。
姜早站直身體,面無表情盯着倚在單人沙發上的李白岫,良久才放下手機。
“我拍到了。小白,把這些花送去給惠姐,她要泡玫瑰酒。”
李白岫如獲大赦,艱難地爬起來抱着茶几上的玫瑰花,屁顛屁顛去找惠姐。
人走後,周黎川靠了過來,扶着姜早坐下,端來了熱水:“嚇到了?”
姜早看向他問道:“你也看見了?”
周黎川輕笑:“我的注意力全都在你們兩個身上,怎麼可能看不到。”
姜早鬆了口氣:“我不是怕他,是心疼。這孩子肯定沒少喫苦,如果不極端一點,怎麼保護自己呢。”
周黎川輕聲安慰:“小白非池中之物,他有他自己的造化。”
姜早重重地拍了一下週黎川的大腿:“他剛剛好漂亮!就那一下!味道特別對!哎呀,我現在還不能畫顏料,用電子設備畫不出想表達的東西。”
“鉛筆可以嗎?”周黎川問道。
姜早搖頭:“我速寫不是很好,形態拿捏不準。”
周黎川不解:“可是你畫的東西形態都很準確啊,怎麼會形態不準?”
姜早笑了一下:“周總,你老婆我是靠天賦的,我的作品憑藉色彩感覺大殺四方,搞的是形而上的氛圍感。我當不了活體X光機,這也不是我的主修方向。”
周黎川撓了撓鼻子:“專業課全國第一考美院,我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完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她拍的這一下是真的用力啊……
……
晚飯結束。
李白岫抱着電腦在周黎川的書房裏面和周佳延跨國視頻聊天,嘴裏面嘟嘟囔囔全是最近新接手的項目。一批服裝的外貿交易,都快要發到港口了,發現質量不合格,工廠缺乏相關經驗應對不及時被扣上了違約的帽子,雙方談判也降到了冰點。
周黎川陪着姜早坐在鞦韆上看星星,落地窗的視野良好,最適合看風景。
“二嬸?”姜早問,“周佳延的媽媽?”
周黎川點頭:“她雖然人在澳洲,但是對於周佳延的事情就沒有不上心的。”
“我還沒見過呢,有機會真的應該見見。”
“遲早會見到的。”
姜早又拿出平板,準備畫李白岫在沙發上的照片。惠姐卻突然上樓,走到兩個人的身後,說道:“先生,夫人,表少爺來了。”
“沈牧識?”姜早問道,“他這個時間來幹嘛?”
周黎川搖頭,他也不知道。
沈牧識腿長,走得也快。這邊話音未落,他就踩着月色上到了二樓的會客室,徑直走到了鞦韆近前。
手裏拎着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小凳子,雙腿一岔,坐在了鞦韆的正前方。
姜早和周黎川對視一眼,看向他問:“你有事啊?”
沈牧識看着二人如膠似漆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今天的新聞是怎麼回事?不只是今天的,還有你們結婚。”
周黎川笑了一下:“看來你還沒把孟喬鳶追到手啊,她竟然都不跟你說。”
“我都好幾天沒看見她了,”沈牧識說,“現在是我在問你們兩個的事情。爲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姜早掏出平板點開了遊戲賬號,漫不經心地說:“你忙唄。”
“那好,那我這個大忙人來說兩句。”
沈牧識坐直身體,高挑的身材在小板凳上略顯拘束。沈大教授的坐姿並不雅觀。
“你們兩個突發奇想結婚了,姜早懷孕不方便公開現身,周氏將消息藏得死死的。網絡上的熱度都已經快要消退,你們立刻開着豪車帶着保鏢到大學城裏面晃悠,跟李白岫打起了露天籃球,還打得十分激烈比分不分上下。你們是想讓網友討論還是不想讓網友討論?”
周黎川彎下腰和他對視:“你覺得呢?”
沈牧識看了一眼姜早:“把事情搞大再一把火點了,這明顯就是咱們周夫人的手筆咯。我就不明白,你還有幾個月就臨產了,何至於在這個時候搞事情?”
姜早繼續低頭玩手機,漫不經心地說:“當然是因爲現在是最合適的時機。”
“現在最合適?”沈牧識就快炸毛了。
姜早看了周黎川一眼,示意他去說。
周黎川接過示意,坐穩身體,說道:“周寬已經在公司裏面給我埋下了最後一顆大雷,還把林銳藏了起來。黎書安突然出現在老宅想要重新提起當年的事情,姜早推斷她和林銳有關係。這些條件加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動盪,等孩子出生,坐月子、修養身體,大半年過去了,他們會等那麼久嗎?”
沈牧識深深地看了看姜早的肚子。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