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伸手敲了敲黃銅眼鏡框，厚厚的透明鏡片立即微微發光。
他盯着這堆東西看了片刻，立即沉聲問：
“這是從哪裏來的？”
“是他從那隻奇獸身體裏呃…吸出來的。”黛琳解釋道。
馬桶搋子是靈魂吮吸，但是兄弟們的技能和東北人不一樣。
他們的技能是用技能石學會的。
而東北人的技能是被技能石激活的。
他本來就會。
如果是衛哥來吸，那麼產出的就該是圓潤飽滿且大小均勻的充能石。
不像夏老師，主打一個智力不夠物理來湊，靠物理手段“硬吸”。
結果玩意兒就是一大坨，靈魂混着雜質。
不過無論怎樣，成分還是那個成分。
它的顏色與正常充能石相去甚遠。
慘白和柔和的白光還是有區別的。
“你說那些護衛的營地裏也是這種充能石？”伊恩問。
黛琳：“是的，就是這東西。弱小的奇獸畏懼它，但強大的奇獸反而對此極爲垂涎，似乎這能讓它們進化。
“對了，那個叫傑恩的矮人說，這是臨行前上面的人特意給他們準備的。”
“等等，你們說這是充能石？？”
西蒙忽然湊了過來，詫異地問。
伊恩點頭：“從結構上來看，它和充能石是同一種物質。”
西蒙盯着這一坨發光物看了半晌。
他想起了馬克。
那個可憐的騾子死在最後一次“私活”中。
他被招募前往2號區的裂隙搶救物資，當晚虛空災難就爆發了。
據說有人聽到當時的爆炸聲中夾雜着奇獸的咆哮，但因爲六人議會動手太快，沒來得及現身便被封印……
西蒙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你想到什麼了？”
伊恩問。
目前在場的人裏只有西蒙掌握着來自維利塔斯的一手情報。
“你們確定這東西是從奇獸身體裏…提煉出來的？”西蒙忍不住問：“然後，它會刺激奇獸進化？”
夏老師：「是的」
西蒙臉色更白了：“我有個朋友，是虛空囊運輸隊裏的一員，他前段時間說，維利塔斯過去一段時間產出的充能石都有些古怪，會不會是……”
黛琳都被嚇得瞪圓了眼睛。
“維利塔斯人難道在用奇獸生產充能石？他們怎麼敢的？”
伊恩搖了搖頭：“不可能，如此大面積捕捉和壓榨奇獸必然引起強烈的反抗，壓制反抗以及人員防護的成本高昂，不可能用於生產。”
頓了頓，他繼續道：“但這個思路沒錯，生產環節多半被虛空污染了。”
他看向西蒙：“聽說災難爆發在2號區，那是貿易部的倉庫吧？”
西蒙點點頭：“是的，我的那位朋友應招去2號區的倉庫搶救物資，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救援優先級最高的一定是充能石。”
“被污染的充能石……”
伊恩眼神閃爍，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看來問題已經找到了，維利塔斯人不愧自稱爲真理的探索者，他們在遭到重創後的第一反應便是掌握這種攻擊手段，用它侵害其他盟友。”
攻擊手段？
侵害？
其餘幾人一愣，隨即恍然。
還真是……
真理院查明瞭災難爆發的直接原因後，不可能意識不到這種充能石的危害。
可他們不僅沒有停止售賣，還果斷將其當做武器發給了傑恩這樣的下線。
這已經把他們當成死士來用了！
就以這次爲例，如果伊恩·霍德爾死在了奇獸手裏，誰會把事情聯繫到維利塔斯頭上？
虛空災難爆發了，死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難怪你要僞裝身份……”
西蒙喃喃道。
如果他不是哈爾根，而是大名鼎鼎的伊恩·霍德爾，那他遭遇的奇獸該是怎樣的？
伊恩不置可否，讓眼鏡恢復正常。
“我們該離開了，剩下的事待會兒再談。”
他帶着幾人回到隊伍，衆人走向遺蹟出口。
在那裏，他們找到了哪兒也不敢去的傑恩。
後者完全不敢直視他以爲的“哈爾根大師”。
“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伊恩回頭問。
夏老師：「勞動改造」
對於這個奇怪的詞組，幾人都很陌生，但稍微一琢磨倒也能明白意思。
“吉蒂勒農場。”黛琳回答道：“我還在那裏見過一個叫銅鏡的矮人，還有一些是金牙的手下。”
伊恩先是一愣，隨後才意識到那是麥卡拉山區。
還真是新鮮……他們都小瞧了鄉巴佬。
這時他忽然想到了爍金同盟裏像傑恩這樣的傢伙不在少數。
如果殺了他們，無論是操作層面還是影響都不會太好。
可如果放任他們就這樣活着，危害只會更大……
“你們還缺人嗎？”他問。
西蒙：“吉蒂勒莊園的農場面積很大，再接收幾百人沒什麼問題。”
夏老師：「是的，如果有會馴服列指飛龍的就更好了」
黛琳：“是裂趾飛龍。”
夏老師無視了她，看向伊恩。
矮人無語。
不是，怎麼還挑上了？
“我的意思是……”
夏老師：「你們管獅鷲的人裏也有不少叛徒，要我幫伱嗎」
伊恩微微驚愕。
管獅鷲的人……
“你是說鷹眼峯？”他問。
夏老師：「是那個盛產青色小鳥眼球礦石的地方嗎」
什麼青色小鳥眼球礦石……
伊恩正想吐槽，突然心裏狂震！
“你、你怎麼知道鷹眼峯發現了青隼目石？”
這是半個月前他親自勘測出的礦脈，還沒來得及上報。
他這一愣，夏老師反而不自信了。
壞了……
忘了時間提前了，那羣二五仔該不會還沒反吧？
虛空災難後，那山上有好幾個副本，都是和礦工跳反有關。
因爲那一系列礦石都有減重和風元素親和的特性，所以是除了北地獵魂者之外唯一的“板甲賊”裝備。
就連他這種皮甲死忠也刷了一套。
不過他又隱約記得那個藍頭髮的頭目說過什麼“要不是這破石頭值錢，老子早就跑了”之類的。
所以……應該不算提前吧？
還好骷髏沒表情。
他的一時啞然也被理解爲了高深莫測的沉默。
伊恩在經歷最初的震驚後，也迅速鎮定下來。
“我會調查這件事的。如果你所言非虛，我會對你心存感激。”
——搞定！
夏老師錘了三下左胸，然後大拇指向下做了個手勢。
伊恩頗爲意外，於是也回了他一套動作。
矮人信仰大地，所以下是牛逼，上是爛。
“你不會是矮人吧？”黛琳悄悄問夏老師：“你怎麼還會這個禮節？”
夏老師很想說這是被玩家用變味了的東西，就好像臥龍鳳雛明明是好詞，但意思就是被污染了一樣。
隨着圖騰師成爲版本T0職業，這也成爲了每個玩家在競技場獲勝後“表達友好”的方式。
……
伊恩帶着衆人回到位於山腳下隱蔽處的正式營地。
讓衆人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山洞居然也暗藏玄機。
這裏面錯綜複雜，像是一個小型的山中堡壘，居然連獅鷲都被藏在這裏。
果然他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那些護衛。
“這是我以前探索過的某處遺蹟，對古老的矮人圖騰師而言，雕琢石頭就像牧樹人操控植物一樣簡單。”
伊恩走入裏屋一會兒，便換了身衣服。
他戴上了一頂插着翎羽的獵鹿帽，探險服也換成了碎花圓領披風。
他看着一點也不像矮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我本來以爲你會沿以往贊羅人劫掠矮人村落的路線靠近格列佛恩山，還給你準備了指引。沒想到你居然會用滑翔翼從高原上直接飛下來。”
得知了夏老師的行動方式後，伊恩忍不住感慨。
夏老師擺擺手：
「基操，勿六」
這下看不懂了。
伊恩將困惑的目光投向翻譯。
黛琳攤手：“我也不是能看懂他的每句話。”
這個小插曲後，伊恩開始和西蒙正式討論所謂“特別調查小組”。
“爲了不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們直接來談條件吧。”
伊恩看向西蒙。
“我不希望調查只是浮於表面，我想要藉機調查枯萎。”
這回輪到西蒙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