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海涅問的是“有沒有過進攻奇獸巢穴的經驗”。
不過得到的回覆是一個意思。
於是海涅理所應當地“放了心”，開始勸說各位劫後餘生的同伴。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接下來各位打算怎麼做？”他問。
伊恩扯了扯嘴角：“這應該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海涅：“如果你們打算離開的話，我可以把這艘小飛艇和諧律儀，以及足夠的充能石留給你們，枯萎之痕外圍有麥卡拉的軍隊，各位可以在那裏休整，再做打算。”
“那你呢？”希婭拉問。
“我要去會一會那傢伙。”他看向奎爾庫斯的巨大屍骸：“那是我朋友的遺體，我不能看着它被玷污。”
說完，他看向衆人。
這有的選麼？
當然沒有。
希婭拉必然會和海涅站在一起。
至於伊恩，他本身就是來尋找答案的，而奇獸與虛空正是這個世界走向“滅亡”的過程，不可不品嚐。
更何況，他可是玩家口中的開怪狂魔，大難不死的探險家，彷彿自帶真實幸運的遊戲主角。
他會怕危險？
於是，壓力都來到了蕾妮和她忠心耿耿的老護衛身上。
三王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眼胸口破開大洞，倒在地上的納加和雷德。
“他們兩個也是你的人？”
海涅點頭：“是。”
“所以他們也是……這種古怪的亡靈？”
海涅略微驚訝：“是的，你猜得沒錯。”
蕾妮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就像剛纔看薩總時一樣。
“我也留下，但這之後我想和你談談。”
海涅：“好。那接下來還請各位接受我的指揮。”
他給衛殿鳶使了個眼色，後者將阿爾法重置爲沒有表情的“初始球體”，並調整了大小，安裝在了諧律儀上。
頓時，一股柔和的白光包裹了私人飛艇。
凡是被這光芒浸潤的人，無不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沉靜與平和。
希婭拉彷彿看到了窗外飄着熟悉的鵝毛大雪，她自己在屋內的壁爐前烤着火。
伊恩似乎回到了青年時，在博物館打工的生活毫無波瀾但無比踏實。
至於蕾妮，她就像回到了沒有爾虞我詐的小時候，那時可以放肆大笑，放聲大哭。
伊恩最早從中掙脫，他驚訝道：“這是……”
“這也是奇獸。”海涅解釋道：“只不過是被淨化過的奇獸。”
伊恩喃喃道：“真是神奇，奇獸竟然也可以被淨化，我以爲它們是由純粹的負面情緒組成……”
飛艇在伊恩的沉思中緩緩起飛，朝着巢穴深處駛去。
海涅忽然問伊恩：“對了，伱知道巫妖吧？”
伊恩點點頭。
海涅：“我們的亡靈法術實驗室最近在攻克一項與‘治療巫妖’有關的課題，這也許有助於你瞭解爲什麼奇獸是可以被淨化的。”
伊恩被這句話的信息量震的腦瓜子嗡嗡的。
實驗室，課題。
這種字眼出現在一個麥卡拉人嘴裏就足夠震驚。
更何況他說什麼……
“治療巫妖？”
不只是他，希婭拉也發出了驚歎。
…
夏老師：“他又開始了。”
捉羊：“是的，又開始了。”
“我艹，這不牛逼嗎？”大黃忍不住咋舌：“這就是原住民的交際能力嗎？”
薩總：“這是我爹的基操，勿六，看多了你就習慣了。”
捉羊：“話說是不是還沒人告訴大黃海涅和希婭拉的真實關係？”
薩總：“這活兒得專業的來，腹黑姐不是…等等，她和富婆涼透了，不對，她倆在晉升？怎麼還沒結束？”
…
別說他們納悶，正在給實驗室“拉贊助”的海涅也很納悶。
惡靈的晉升似乎格外困難，這倆到現在都沒和他恢復聯結。
但是，他心裏隱隱有一個猜測。
就如被污染的充能石能趕走弱小的奇獸、引來強大的奇獸一樣。
大法師將衆人抱起來的行爲固然能保護他們，卻也會引起這裏的“主人”的敵意。
海涅不認爲奇獸會講什麼“宋襄之仁”。
此間的boss在那時都不出手，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兩個惡靈的晉升儀式給嚇到了。
至於爲什麼不如前面幾次晉升來的動靜大，也許是因爲這次晉升的環境與眼下非常相似。
因此，當“考官”帶着考場從天而降時，無人察覺。
冥界。
……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如此問道。
“我當然知道，你是大巫妖維加。”
惠惠回答道。
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
沉默的有些尷尬。
多多：“他怎麼不說話了？”
惠惠：“可能在整理語言吧……”
倆人不久前一起被拉進了晉升試煉的空間。
這裏的天空是暗紫色的，而且繁星密佈，但漆黑的大地上卻空無一物。
空氣中時不時有幽綠色的遊魂飄過，十分符合她們對冥界的認知。
但不同的是，兩人面前還多了一個巨大的“燈泡”。
他渾身慘白，但是非常純淨，而且很像那種只有上半身沒有胳膊的塑膠男模。
臉倒是很清晰，所以惠惠一眼就認出這是大巫妖維加。
現階段他是薩納託斯的二把手，遊戲的前中期都是他出面，到了後來冥神才親自出馬。
現在也是他來負責兩人的“晉升”。
在過去幾天的信息共享裏，海涅沒少給她們講解那兄弟幾個是怎麼研究晉升過程的。
所以她對於眼下的處境有着足夠的瞭解。
多多：“他怎麼還不說話？會不會是你不按套路出牌，導致語音不識別？”
惠惠：“這應該是本體或者投影吧，你的意思是一段設定好的應答程序？”
多多：“不知道喔，不過既然是練功房，那多說話總沒錯，口才也是技能呀。”
惠惠：“有道理，那我們還應該多回憶一些遊戲內容，畢竟我們的技能都是與社交經驗和記憶掛鉤的。”
這時，維加恢復了正常。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看來我的過去還沒有被完全抹去。”
他的聲音充滿了感慨，聽着還有些親和。
惠惠：“不是的，你的過去的確被抹乾淨了，因爲你對虛空、對奇獸的研究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尤其是你竟把一個孕婦和奇獸放在同一個封閉空間，觀察嬰兒成型期間受到的影響。這件事至今都是維利塔斯人的道德底線。
“但是，隨着災難爆發，你的那些研究又都被翻了出來。真理院目前正在組織人手全力研究你的手稿，以求恢復生產——當然，這件事封鎖了消息，沒有對外公開。”
曾經的大法師，如今的大巫妖維加被她這倒豆子似的陳述嚇了一跳。
但很快他就讚許地點點頭：
“很好，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你一定深入調查過我吧？”
惠惠：“是的，我研究過你。”
非常好……
這或許是一個突破口，她明顯是和我一樣的研究者。
維加心裏想到。
“那你是否知道我這樣做的目的？”他問。
這個問題沒人可以回答。
因爲他清楚，那些愚蠢的維利塔斯人是如何抹黑他的。
對方的回答不外乎“瘋子”、“異想天開”、“走上歧路”一類。
然後他就可以……
“最初並非你自己要研究虛空，而是你的一個朋友兼戀人給你提供了這樣一個靈感，她叫伊菲尼·麥克達克。”
多多開口道：“‘伊斐尼’在矮人語裏是‘巨大的湖’，但在通用語裏是‘無限、無窮’的意思，她也是虛空囊這一創意的提出者和專利的擁有者，以及，後來最大的虛空囊生產公司的創立者……之一。
“另一個創立者正是你，或者說‘本該是你’。
“可你在與她合作創業賺到第一桶金後，就萌生了拿這筆錢當敲門磚進入真理院的想法。
“畢竟當時的貿易部還只是一羣處理實驗廢品的學徒而已，絲毫沒有名望和地位，而你渴望成爲一個真正的研究員。
“於是，你不顧她的苦苦哀求，拿走了所有的錢，使得公司的資金鍊斷裂，她不得不求助於家族才讓生意重新恢復，可她也因此被迫回到家族，回到了自己無法主宰的可悲命運。”
“是的，這也是最諷刺的一點。”
惠惠嘖了聲：“隨後麥克達克家族就把這樁生意做大了，就連貿易部也趁機崛起。而伊菲尼女士的個人徽記——一個不斷翻轉的沙漏，也被刻在了每一個虛空囊上，那是你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轟隆——
一道白色的閃電突然炸響，照亮了這昏暗的空間。
兩人被嚇了一跳。
隨後她們便注意到，維加的白色軀體正在變得渾濁……以及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