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程懷瑾掛掉電話。她想了一下，去護士臺借了醫院的電話。
“喂？”這次，對面接通了。
程懷瑾聽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覺得自己的行爲很可笑。
“媽。”她說。
對面沉默了一下：“小瑾兒啊，怎麼了？”
程懷瑾面無表情地說：“我住院了，你們能幫我付一下醫藥費嗎？”
程媽的預期變得有些焦急：“怎麼了？你怎麼住院了？你生病了？”
程懷瑾回答：“嗯，我的寵獸空間壞了，我以後可能不能當御獸師了。我現在的醫藥費是學校幫我墊付的，哦，對了，我通過耀天初中的考覈了。但是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繼續上學，畢竟我不能使用寵獸了。”
程媽說道：“那你趕快……”
對面出現搶奪的聲音，接着程爸的聲音傳來：“懷瑾，你已經不是我們的女兒了，有事你找吳家吧。不管你以後能不能當御獸師，都和我們沒關係，就這樣。”
程懷瑾按下錄音鍵，謝過護士小姐，回到病房。
黑蛋正在曬太陽，聽見程懷瑾回來，高興的叫：“嘿嘿！”
“嗯，我回來了。”程懷瑾笑着摸摸它的殼。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她們兩者沒有契約關係，可彼此的聯繫卻感覺更緊密了。
程懷瑾找到醫生，要求去見波波的殘骸。
醫生將一個白色的盒子給她：“能收集到的碎片都在這裏了。”
“謝謝。”程懷瑾真心實意的道歉。
外傷基本都處理好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醫院能處理的，程懷瑾直接辦理出院了。在出院之前她已經給福姨打過電話了。
回到吳家，面對福姨的噓寒問暖，程懷集還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哎呀，你說你這個小孩，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呀。”福姨幫她拎東西，“出事了不早說，你自己一個孩子能行嗎？福姨也能去幫幫你呀！”
程懷瑾笑着回道：“沒事的福姨，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讓你們擔心了，真的很抱歉，我之前還說你們就幫我提供住宿就行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這還要麻煩你們。”
“你這孩子，這麼客氣幹什麼！咱們遲早是一家人。”福姨幫她把東西放好，“你今晚就在家裏喫，我燉的雞湯快好了，我去看看哦。”
程懷瑾心裏一緊，想到那個婚約。
是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意。
吳家對她這麼好，不就是想着讓她嫁給他們的兒子嗎？
自己現在享受的每一秒的關心，都是有代價的。
“雲～”騰雲鶴出現在窗外，細長的爪爪穩穩抓住欄杆，朝着程懷瑾叫了一聲。
程懷瑾走過去：“騰雲鶴，有什麼事嗎？”
騰雲鶴優雅的轉頭看她：“雲～”
黑蛋獸下意識的想要翻譯，可沒想到程懷瑾直接走了過去。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雖然聽不懂寵獸具體說了什麼，但是她好像，好像能明白寵獸的意思……
騰雲鶴有東西給她。
她將手伸到騰雲鶴的臉邊。
對比騰雲鶴的身體，它的頭顯得小巧玲瓏很多，成年人一個手掌就可以蓋住。
在手掌與淚接觸的一瞬間，程懷瑾感覺手被刺了一下。
那滴白色的眼淚圓溜溜的在手掌中滾動，竟然不會散開。
“雲～”騰雲鶴輕輕叫了一聲，展翅離開。
程懷瑾目送騰雲鶴離開，又低頭看掌中的眼淚。
騰雲鶴說這是對治療很有用的東西。
程懷瑾目光落到裝着波波碎片的盒子上。
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每次靠近這個盒子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一股吸引力拉扯着她，讓她的手腕靠近這個盒子。
如果這個吸引力是碎片之間的相互吸引，那麼能不能把她寵獸空間裏面的碎片洗出來呢？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程懷瑾不想再去想什麼後果，她就想試一試。
小心翼翼太久了，她要瘋了。
死就死吧，誰還沒死過呢？
每個人都是上輩子死了纔有這輩子的吧。
程懷瑾揣着盒子溜到後花園的角落，深吸一口氣將眼淚滴進盒子裏。
無數碎片在觸碰到眼淚的一瞬間開始汽化。
白霧蒸騰，將程懷瑾圍繞其中。
程懷瑾感覺到這些白汽從毛孔滲入，全方位衝進她的身體。
好痛，好痛，好痛！
毛孔開始滲血，程懷瑾倒在地上，狠狠抓住草皮。
好痛！好痛啊！
她無聲的慘叫，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黑蛋獸在房間裏似乎感應到什麼，東張西望尋找着程懷瑾。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就在程懷瑾快要撐不住暈過去的時候，她感覺她的寵獸空間動了一下。
白汽侵入她的寵獸空間，緩慢改造着她的寵獸空間。兩個空間之間的壁緩緩消失，碎片穩穩立在一個大空間之中。
無數綠色的光點匯聚到碎片周圍，密密麻麻拼成一個橢圓形的蛋。
而在這個空間的旁邊，白汽又緩慢的打鑿出另一個寵獸空間，兩個空間甚至一樣大。
還沒有停止，白汽在打鑿出一個空間後，又開始打鑿第三個空間，第四個，第五個空間……
可是程懷瑾已經撐不住了。
“不，不要。”程懷瑾嘶啞的說道。
眼前一黑，她暈了，她又暈了。
一個輪椅滑到她的面前，女人俯視着程懷瑾，嘆了一口氣。
“雲～”騰雲鶴啄啄程懷瑾，朝女人叫了一聲。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擔心，她沒事。”來人正是吳羽桃。
吳羽桃用柺杖戳了戳程懷瑾，對騰雲鶴說道：“你的眼淚可是幫了她大忙了。真是個膽大妄爲的小傢伙。”
“云云～”騰雲鶴撒嬌道。
“嗯，這是個有福運的孩子。”吳羽桃收回柺杖，“我們應該和她結善緣，而不是仇怨。”
她拿出電話，給阿福打了個電話：“小朋友又暈了，你送她去醫院看看吧。”
吳羽桃低頭看了一眼被血浸紅的草地：“對了，安排下把草地翻一下，全是血。”
她按動輪椅的按鈕，轉身離去。
程懷瑾迷迷糊糊睜開一點眼睛，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她張開口，無聲的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