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她應該需要時間深思熟慮,我想的是讓她找人傾訴,相比起手術的成功率,我更擔心的是她以後走不出來。”
這話一說,立馬受到了顧懷珘的反駁:“你這話的意思就是在默認失敗,爲什麼不能向前看。”
紀承允冷靜回答:“每個人在生命面前都要展現出莫大的尊重,死亡尤是。”
顧懷珘忍不住擺出拳頭:“你這人平時說話中英結合磕磕巴巴的,現在倒是說得流暢。”
“我們現在無非都是擔心後果,如果什麼都不做那豈不是等着給阿川收屍?”
這次顧懷珘的拳頭毫不留情落在紀承允頭上:“瞧你說話不吉利的。”
楚昳在門口打電話的聲音略響了起來。
“但是我最近家裏……”
“好吧,我重新調節一下,就兩天是吧。”
“如果要延期,我的提議是有人來替換我。”
病房裏的三個人都聽見了,互相對視了一眼,竟心照不宣都知道該怎麼做了。
楚昳結束電話,算着時間,看自己怎麼聽從組織的安排。
顧懷珘走出來:“楚昳,醫院附近哪裏有稍微好一點的喫飯的地方,阿允這傢伙嘴巴特刁。”
“有的。”
“那你帶我去吧,反正阿川這傢伙有巧姨來照顧。”
楚昳收好了手機:“行,那走吧。”
路上,顧懷珘問:“剛聽你打電話,是工作?”
一提起這件事,楚昳就有些犯愁:“嗯,很重要的工作,需要出差。”
“這個時間點上啊。”
“對,所以剛纔在和領導商議能不能只去兩天,如果兩天後還有行程,就讓人來替我。”
“什麼時候去?會不會正好撞上阿川手術的時間。”
“後天一早的飛機。”
時間緊迫,這是新的一輪衡量。
她的工作比起簡幸川那時候更加難以拒絕,國家大事當前,其餘都會變得更加渺小。
楚昳頓時理解了簡幸川,質疑自己在那幾年對他是否有些過於苛刻。
時間永遠不會停下腳步等待難以喘息的人們,楚昳知道她必須做出決定,簡幸川拖不起,她也該直面所有的後果,無論最後怎麼樣。
他們重新面見了醫生,詳細地詢問了手術內容,聽過了所有術後不良反應以及可能帶來的副作用。
楚昳鄭重地說:“我接受,醫生,安排手術吧。”
手術的時間被定在了三天後,楚昳出差回來的那天。
因爲後天的飛機是早上六點多的,楚昳不得已前一天晚上就回家整理了東西,然後凌晨就要趕往機場。
從醫院離開前,她好好看了眼簡幸川。
“我很快就會回來,你要等我。”
她俯身親吻了簡幸川的臉頰,拜託了身邊的人這幾天好好照顧簡幸川,最後再收回了眼神,離開了醫院。
然而就在楚昳不得已奔赴工作後,簡幸川就開始了自己的打算,他並沒有想把手術放在三天後。
楚昳飛機起飛前還特地跟他通了話,等她手機一關,沒多久,簡幸川的病房裏就來了一羣人。
“簡總。”
簡幸川只是拿着電腦,要把他想好的事一件件辦完,趁他腦子還清醒的時候。
首先是天芯的機密工作,他需要把這些都交代好,以防他出了意外而關鍵數據沒人知曉。
一上午的時間,在他們所有人都熟悉的領域裏交接了工作,可還是滿面愁容,爲了不打擾簡幸川休息,交接後也沒能留很久。
孫發發走在最後面,擡頭說:“杭哥,你們先走吧,我還想……和簡總說兩句。”
杭平拍着他的肩膀:“別太久,簡總精力有限。”
孫發發折返回病房,探頭看去,簡幸川還在看平板。
“簡總。”
“怎麼還沒回去。”
孫發發走到他身邊,眉頭緊鎖:“簡總,所以只能這樣了麼,我有些不甘心。”
平板放在腿上,簡幸川說:“師哥,沒關係,去做這件事絕不是爲了個人,只要天芯能繼續向前走。”
聽見這一聲“師哥”,孫發發都有些繃不住了,好久沒聽見這個稱呼了。
“開發項目,無論如何都會有你的名字。”
簡幸川的表情很平易近人,這些事已經不會帶給他太大的波瀾了。
“不管怎麼樣,初心不變,你們個個都比我更厲害,與你們共事纔是我的榮幸,咳咳……”
“喝點水吧。”
簡幸川拒絕了,因爲他明天就要手術了,今天開始就不能喫喝了。
是的,他把手術時間改到了明天,從那天顧懷珘打聽清楚楚昳的出差時間,簡幸川就計劃好了。
技術人員的事都搞定了之後,簡幸川又把家裏也安頓好,連桃子今後的小日子也想好了。
遺囑存在了代權那裏,當然他也希望這次用不到。
下午,主刀醫生來到他病房做最後的確認。
“按照患者的意願,手術安排在明天中午,術前會來找你簽字。”
簡幸川完全同意。
顧懷珘問過簡幸川,爲什麼一定要把手術提前。
“楚昳簽字的話,她應該接受不了不好的結果,所以我自己籤。”
……
楚昳和同事用完午餐,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想給簡幸川打電話,兩次都沒能打通,隔了半小時再打過去,依然沒有接通。
楚昳坐在那裏咬着手指,一種不好的預感產生。
顧懷珘接到楚昳電話的時候預想到可能是簡幸川的電話沒打通,他與紀承允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眼亮着光的“手術中”,走到角落接通。
他還沒開口,楚昳的聲音先冒了出來:“懷珘,簡幸川怎麼不接電話啊?”
顧懷珘裝作鎮定,說:“我現在不在醫院,阿川可能是做檢查去了吧。”無可奈何地騙了楚昳。
工作進度已步入尾聲,她顯得分外焦急。
同樣焦急的還有顧懷珘,手術比預期時間要長,也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至少護士沒有出來讓他們另外簽字就代表還沒有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