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你盯着點兒。”
等綠芙回過神來時,面前哪兒還有林淳歡的影子。
綠芙盯着盯着察覺出不對勁來,姑娘怎麼知道她會學鳥叫?
林淳歡還不知道那丫頭想得這麼細,一個躍步翻進漪雪院的後院,精準無誤找到林伊淼的屋子躲了進去。
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安靜的等着。
等着林伊淼回屋。
關於太子的一切,有哪些人知情她實在是不清楚,但林伊淼在東宮耗了一輩子,爲了接近太子,一定沒有少下功夫。
至少關於太子的過去,她一定也竭盡全力的去了解過,試圖從中尋到破解之法。
雖然不知道最後爲什麼沒有成功,但林伊淼,一定是知情者。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門口終於響起了爭吵聲。
“淼淼!你膽子也太大了,你從前那般知書達理,怎麼敢整夜不歸,連個信兒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母親都要急死了!”
“哎呀……母親你就讓我靜一靜吧!”
門外,大夫人和林伊淼一前一後的開口,林淳歡聽到動靜,不緊不慢的尋了個地方,將自己的身形稍稍藏了一下。
大概是開了門,不會被第一眼就看見的程度。
門外,大夫人一把抓住了林伊淼的手腕,擋住了她進屋的腳步,“哪還有功夫靜一靜!”
“淼淼,母親不知道你這兩日究竟是怎麼了,但現在太子就在侯府裏,無論如何你也得跟母親去見一面,說不定……”
“母親是想說,太子一表人才,說不定見過之後,女兒就會改變主意是嗎?”林伊淼面如死灰,卻依舊在緩緩搖頭。
眼神中的堅決,讓大夫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母親,女兒不會改變主意的,除非我死,否則那東宮,女兒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一步。”
大夫人的手被甩開。
林伊淼大步走進屋,將房門關得砰砰作響。
“淼淼!淼淼你聽母親說啊,這樁婚事你到底有哪裏不滿意,你……”
外頭大夫人苦口婆心的喊聲還沒停,林伊淼剛露出點不耐煩的神情,就看到林淳歡慢慢從林子後面走了出來。
那點兒不耐煩,瞬間變成了驚恐。
“你……”
林伊淼的話沒能說出來,林淳歡笑着指了指門外。
雖然不知道這個一直不被她放在眼裏的庶女,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屋子裏,但一個原本應該已經死了的人。
現在卻好好的活着。
林伊淼摸不準,林淳歡的情況是不是跟她一樣。
重生這事兒一旦暴露出去,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林伊淼不敢賭,“母親你走吧!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只能一頭撞死在你面前了!”
外頭的大夫人顯然有些被嚇住。
一下子連門也不敢敲了,“我的兒啊,你……你怎就這麼糊塗呀!”
“走呀!”
“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真是造孽啊!”大夫人苦口婆心的唸叨着走遠,那一聲聲嘆息,重錘一樣落在林伊淼心口。
“自然是來看看姐姐,畢竟昨日落水,姐姐這院子裏可是鬧騰了好一陣兒。”林淳歡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林伊淼的臉色有點兒難看。
她好似這會兒纔想起來,自己纔是讓林淳歡落水的罪魁禍首。
但這件事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可對於林伊淼,這已經是一樁幾十年前的陳年舊事。
光是想起來,都費了她不少功夫。
只是如今的林伊淼,不管是眼界還是手段,都不是十幾歲的自己能比的,即便還是看不上這些庶出的子女,也不會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早已經在喫人般的東宮中,將自己磨練得沉穩又老道。
當即遍垂下眼簾掩蓋住情緒,“四妹妹,昨個兒的事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不住你,原本就算你今日不來,我也是要去瞧瞧你的。”
“既然這會兒你人來了,大姐姐便在這兒給你賠個不是。”
話音落下,林伊淼已經俯下身子,格外莊重的行了一禮,對於林伊淼這樣身份貴重的嫡女來說,行這樣的禮,已經很放下身段了。
“姐姐也知道,只是口頭上的道歉定然不夠,四妹妹若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於姐姐說。”
林淳歡一直沒開口,面帶淺笑看着林伊淼站在面前自導自演,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美得讓人心悸。
手臂撐住下巴,一截衣袖滑落到關節處,露出皓白的手腕手臂,柔美的線條,纖長的手指,完美得如同雕塑般,看不到半點瑕疵。
林伊淼抿着脣,眼底是讓人看不透的深意。
她從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己這個庶妹,竟然生了這樣一副好顏色!
“林伊淼,在東宮那二十一年,好過嗎?”
林淳歡淡淡開口,才只是一句話,就讓面前的林伊淼變了臉色,再顧不得自己嫡女的姿態與教養,甚至忍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
脣色嚇得盡退,顯出一抹病態的蒼白來,“你,你說什麼,什麼二十一年,我聽不懂!”
“真的聽不懂嗎?”林淳歡難爲情的咬了咬脣,“我本以爲大姐姐在東宮受盡了折磨,再不願重蹈覆轍纔想來幫一幫你。”
“現在姐姐既然不領情,那邊算了。”
不在意的語氣,落在林伊淼的耳中如同千斤重,面色也越來越蒼白,腦海中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她知道,林淳歡她真的知道!
知道她鬱鬱寡歡的二十一年,知道她……重生的祕密!
“林淳歡,你……等等!”
就在林淳歡即將走出門之前,林伊淼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你想讓人知道的,不想讓人知道的,我都知道。”林淳歡揚着脣笑,婉轉的聲線猶如帶着魔鬼般的誘惑,聽得林伊淼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