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站在門口看着掀開簾子進來的張良，轉身躬身抱拳朝沈確行禮，
“大帥教出來的，又怎麼會是平庸之輩。還望小王爺切勿妄自菲薄。”
沈確看着昭然，兩人心中瞭然。
“借您吉言。”
沈確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他就是要他們既知道，卻又無可奈何。
昭然走出沈確的寢殿，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陶公公。
“公公。”
昭然拱手行禮，世人皆知皇城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可宮裏的人都知道，這陶公公纔是皇城司的主子。
“此事，揭過吧。”
陶公公看着廊上掛着的風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
“公公，那蘇相那邊……”
昭然擔憂地問着。
“大帥太久沒有回朝了，這些人啊，便生了歹心。
這個多情的皇上啊，哎……恐怕大帥回來，要大事不妙啊。”
陶公公無奈地搖搖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昭然看着眼前的陶公公，心中也生出無限悲涼之感。
日月更替，山河無恙。
沈確躺在樹下睜開眼睛，樹葉已經有些泛黃。
“一葉知秋。”
沈確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泛黃的樹葉。
“小主人，頭髮散開了。這是咱們啓程的時候，黎伯給您放在行李裏面的。我給您束髮？”
玄甲衛拿出一個紅色的雲錦，上面是金絲線繡的雲紋，看似小小的一條，卻也是匠人們精心做了近一年的。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小主人已經到了加冠的年紀，還是整日束着髮尾，好似一個稚子。
明明已經是個少年人。
“嗯。”
沈確微微擡眸看着眼前的玄甲衛，緩緩起身，
“你們兩個是兄弟嗎？”
“是，我們都是自幼長在玄甲軍中的。”
玄甲衛動作輕柔地給沈確梳頭髮，這伺候小主人可是個精細活，宮中的貴女們都沒有小主人嬌貴。
“你們有名字嗎？”
沈確看着高山流水，聽着瀑布湍流之聲，閉上眼睛輕聲問。
“有……我們這些沒有父母的孩子，都跟着國公姓霍，我……我叫霍巖，我哥哥叫霍凌。”
霍巖手腳麻利地給沈確綁好頭髮，把小主人的衣服擺整齊蹲在沈確身邊笑着說。
“你們兄弟關係要好，你成人之時，是不是相依爲命的哥哥給你加冠？”
沈確側目看着身邊的少年，淺笑着問。
“不是！我是大帥給加冠的，我當時拿了軍中摔跤大賽魁首呢。”
霍巖彎着眼睛笑着說，眉眼之間滿是驕傲。
“是嗎？那你可真的是很厲害的。”
沈確看着霍巖的樣子，微微低着頭笑着說。
“小主人，你自從出來之後，我覺得你愛笑多了。你笑起來可真好看，我從未見過比你還好看的人。
嘿嘿，你是不是在等大帥回來給你加冠啊。”
霍巖聽着沈確的話，湊近了沈確一些壓低聲音說着。
“你不光摔跤厲害，還很聰明。”
沈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小主人，大帥說他秋天就會回京，咱們……也差不多回去吧？
霍巖抱着自己的刀，想想大帥生氣的樣子不自覺打了個冷顫說道。
“他回京，自然你們兄弟兩個會收到消息，也不知道他能待多久，一來一回……再說吧。”
沈確看着霍凌拿着食物回來，伸手接過果子一邊喫一邊說着。
兄弟兩個對了個眼神，霍凌摸摸弟弟的頭，知道弟弟又又又失敗了。
“這江南的秋色，和北方是不太一樣的。”
沈確看着周圍的景物，輕輕閉上眼睛。
“小主人……那個……這裏涼，您上馬車，咱們找個客棧休息吧？”
霍巖接住了身形有些晃動的沈確，小聲說着，生怕聲音大一點，驚擾到小主人了。
“是啊是啊，這裏山多土匪多，小主人，天快黑了，咱們現在啓程，天黑之前還能趕到最近的鎮子上。”
霍凌趕緊應和着放低聲音說。
只是霍凌在心裏暗暗嘆氣想着：【我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主人啊，這個小體格子可怎麼辦啊。】
“該來的總會來的。”
沈確打了個哈欠站起身，走到馬車邊，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彷彿能聽到樹葉落到水裏的聲音，皇城司的暗衛跟了一路，也是時候甩掉他們了。
這兩個玄甲衛自己甩不掉，難不成皇城根底下的暗衛們還甩不掉嗎?
“怎麼了？”
沈確在馬車裏昏昏欲睡，沒感覺走出多遠馬車停了。
他輕聲問道。
“小主人，路邊有個大嬸帶着孩子，孩子躺在地上不知道怎麼了。”
霍巖舔舔脣看着大嬸哭嚎的樣子，一時之間動了惻隱之心。
“嗯？”
沈確看着路邊的女人，取了針走了過去。
“哎，小主人，小心有詐。”
霍凌警惕地跟上沈確，低聲說道。
“無礙，這孩子看起來像是病了。”
沈確輕輕蹙眉看着地上臉色蒼白的孩子說着。
“是。”
霍凌聽着沈確的話，看了路邊上的農婦一眼，跟了上去。
“大嬸，您這是怎麼了？孩子生病了嗎？”
沈確蹲下身與大嬸平視着，低頭看着孩子臉色慘白的模樣，輕輕蹙眉，
“我略懂岐黃之術，可幫忙看看。”
“這位公子，這是我小孫子，去年我們這裏糟了水患。
莊稼全都爛在地裏了，縣老爺的救濟糧也不知發到哪裏了，我家男人和兒子出去打工了。
村裏生了一種傳染病，現在小孫子染上了病，我想着出來找個大夫，沒有想到出村子的路被封住了，我帶着小孫子剛從小路逃出來。
可是……可是這孩子……撐不到城裏了啊。”
農婦說到這裏，眼淚已然是止不住，一時之間竟也咳嗽起來。
“揚州的賑災糧和款項早就撥下去了啊，朝廷並沒有聽說有發生疫病啊。”
霍巖知道這個事情，擰着眉頭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難不成這些地方官還瞞報了？
“大嬸，只有你們村子有疫病嗎？村子裏的大夫呢？”
霍凌疑惑地看着大嬸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