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安看着皇上從城樓上下來,他和霍北塵下馬,壓低聲音湊到霍北塵耳邊說。
“豈止是皇上不太對勁。”
霍北塵看着皇上身後的蘇文海和越王神色各異的模樣,冷着臉緊緊抿着脣。
孟久安看着他們走近了,下意識後退半步站在霍北塵身後行禮。
“國公辛苦了,朕準備了宮宴。這次若沒有緊急戰事,在京中休養一二吧。”
皇上感覺到了身邊的蘇相和越王各懷鬼胎的心思,看着眼前風塵僕僕冷着臉的霍北塵,想起了幼年讀書時候那個帶着自己在御花園捉蟲喂鳥的少年。
“一切聽從皇上安排。”
霍北塵看着皇上眼中泛着淚光,怔在原地,心中不自覺有些疑惑起來。
“瑞國公辛苦,此次平定西北,您功不可沒,皇上定有重賞啊。”
蘇相拱手行禮微笑着說道。
此話聽在皇上和越王耳朵裏便不是這個意思了。
皇上側目看着蘇文海,他自然知道蘇文海這是在提醒自己眼前的霍帥功高震主之事。
蘇文海這是在敲打他。
“我生下來就是爲了安國四境平穩,我這國公的位置也不是從我爹老侯爺那世襲來的,是先帝親封的。
蘇相可知爲何?”
霍北塵心下冷哼一聲挑眉看着眼前的蘇相,這個老犢子,自己不找他他倒是先跳出來了。
“請大帥明示。”
蘇文海以爲霍北塵會像每次一樣不做聲,或者乾脆無視自己。
更何況自己說的隱晦,也沒有什麼可以挑刺的地方。
祈王不在,難不成霍北塵還真能對自己怎麼樣?
“因爲必要的時候啊,需要有個人清君側。”
霍北塵原本放在身後的利刃突然出鞘,衆人感覺到一陣寒光,蘇相已然血濺城樓之下。
“舅……舅舅……”
皇上看着自己龍袍上的血跡,愣愣地看着收起刀的霍北塵。
在場除了玄甲衛幾乎所有人都嚇得不輕,一時之間噤若寒蟬,城樓下的風都帶着些許血腥氣。
“蘇相以下犯上,蔑視皇族,其心當誅。”
霍北塵拿過孟久安遞過來的絹布,溫柔地擦了擦皇帝臉上的血,
“蘇相府上一干人等,男丁發配北境礦山,女眷沒入幽府。你下聖旨,此次軍功與此過相抵。”
“朕,即刻擬旨。”
皇上看着眼前手起刀落的霍北塵,心底突然生出了些許寒意。
和蘇相相比,好像眼前的霍北塵,更可怕一些。
他的手不住的顫抖着看着眼前的霍北塵,若萬花行宮的事情被霍帥知曉……
孟久安站在不遠處看着皇上的神色,心底不免擔心起來。
“國公和皇上都累了,休息一下,皇上還安排了精美的晚宴,這次可是專門從揚州府請來的廚師。”
陶公公上前一步打消了兩個人的尷尬,說到揚州府的時候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霍北塵。
“揚州府,揚州巡撫是蘇相的乾兒子啊。”
越王冷笑一聲,擡眸看着霍帥說道,
“堯兒現在應該到了揚州府了。大帥,草率了吧。”
“他這話什麼意思?”
孟久安看着文武百官跟着皇上離開,上前擰着眉頭問道。
“給霍凌寫信,讓他們立刻回來。”
千里傳信,沈確換了一身常服站在客棧的窗前看着夜晚繁華的揚州府。
“哎,聽說沒,京城瑞國公回來剛到城門口,就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蘇相給殺了,血濺了皇上一身!”
“哼,這蘇相和瑞國公斗了這麼多年,軍費都要搶,這霍帥估計早就憋着一口氣了,你看這回來不就馬不停蹄的收拾了嗎?”
“這皇上也是慫,那個祈王都被欺負成那個樣子了,也不敢反抗自己舅舅。”
“噓!”
沈確看着外面不遠處的茶肆裏,兩個老伯在閒聊,秀眉輕挑。
霍北塵殺了蘇文海?他擰着眉頭看着天上的月亮,這下子那個膽小的皇兄更害怕。
看來霍北塵的對手不是這個蘇文海。那會是誰呢?難道是……
“小主人,主人到京城來信,讓咱們抓緊回家。”
霍凌拿着信交給沈確說道。
他看着沈確望着窗外出神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沈確到底聽沒聽見。
正想要再說一遍的時候,霍巖破門而入,
“這是做什麼,慌慌張張的。”
“小……小主人,咱們送到醫館的大嬸和孩子,連同醫館的大夫,都被官府抓走了。我剛去看,看到了大嬸和孩子的屍體,醫館的大夫下落不明瞭。”
霍巖有些驚慌地看着窗邊的沈確說着。
“蘇相都死了,蘇凡還敢這麼囂張,這是秋後的螞蚱,最後一蹦了。”
沈確冷笑一聲,眼神仿若淬了毒一般盯着府衙的方向。
“屬下叫人打探了一下,那個大嬸出來的村子,以及周邊幾個有疫症被封了的村子,全都被……被土匪屠村了。”
霍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地方的土匪竟然這麼喪心病狂。
“難不成揚州府地方官和土匪勾結的事情是真的,小主人,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
霍凌擰着眉頭擔憂地說着。
“我記得安國有句俚語。”
沈確不自覺地搓搓手指,冷笑着說。
“啊?”
霍巖疑惑地擡頭看着窗邊的小主人。
“來都來了。”
沈確收回視線,看着站在房間中央的兩個人,勾着脣角說道。
“可是王爺,您本來就是出來遊玩的,咱們……這麼大的事情咱們也管不了啊,皇上上次派昭然大人來,都沒有查出一二啊。”
霍凌給霍巖倒了一杯水,擡眸看着沈確試探着說。
小主人啊,你可別出什麼幺蛾子啊,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
大帥都回京城了,這不是分分鐘就來了嗎?
“是麼?”
沈確擡眸看着眼前的兩兄弟,心下已然有了打算。
霍凌和霍巖對視一眼,頓時覺得好像哪裏有點不太妙。
小主人平靜的眼眸中好像有跳動的火苗,上次小主人出現這眼神的時候,蘇相的兒子死了。
到現在他們兩個都不能確定那天晚上沈確到底去做什麼了。
“你們兩個,進過土匪窩嗎?”
沈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撲閃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面前兩個眼神同樣清澈的兄弟兩個,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遊玩,有些驚喜體驗,應該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