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愣了一會，轉頭看着霍北塵。
“算了。沒事。”
霍北塵看着眼前沈確平靜的模樣感覺到莫名的煩躁，似乎他根本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沈確看着霍北塵走到炭爐邊生悶氣，擡腿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他安靜地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就像一隻慵懶的貓小心翼翼地貼着主人一般。
“你還好嗎？”
霍北塵感覺身邊的人呼吸又輕又淺，安靜地讓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嗯。”
沈確用額頭抵着霍北塵的肩膀，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真的是一種幸福。
如果自己不知道他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就會被系統抹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帶走他。
可是……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被留下的人有多麼難過。
天地共生之子，如果小白龍一直不出現，他便不會知道何爲孤獨。
“嗯什麼，你看你這臉色難看的。明日……”
霍北塵扒拉了一下炭盆裏的炭火，往旁邊挪了一下，看着沈確擡起頭看着自己眼中含着淚光的模樣，心中剛剛散去的火氣又提了上來。
“你的傷需要靜養，冬日便不要再上山了。成親之後，也不要住在這裏了，這裏不適合養病。”
沈確打斷了霍北塵的話，垂眸冷聲說着，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我快沒時間了。”
霍北塵背對着沈確，擡手想要抓住沈確的手卻發現抓了個空，他已經上了牀，他沒有轉頭，但是他就是知道他一定像第一天來的那樣不舒服了，一個人蜷縮在那裏。
他心中彷彿無邊的苦澀一下蔓延開，他擡起手摸着自己鎖骨處，傳來的刺痛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霍北塵起身盤腿坐到了牀上，對着一團被子聲音悶悶地說着。
他看着被子顫抖着，就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很難受。
霍北塵擡起手，良久還是放下了。
自己既不能對浮鳶不負責，也不應該再折磨眼前的少年。
怎麼這個事情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沈確聽到了關門聲，放開了捂着自己臉的手，隨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擦掉了指縫中間的眼淚。
過了許久，感覺自己平靜下來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確定房間裏只有自己的時候，才慢慢舒展開身體。
門外。
“阿塵？”
浮鳶聽到了門聲，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看着坐在門口的霍北塵黯然神傷的模樣，疑惑地開口。
“吵到你了嗎？”
霍北塵有些拘謹地起身看着浮鳶。
“沒有，只是你身上還有傷，這裏太冷了。你怎麼……”
浮鳶輕輕搖頭，說話間下意識看向另一個房間。沈確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出來坐在門口？這兩個人這是怎麼了。
“他有些不舒服，屋子裏炭火太旺了，我出來冷靜一下。”
霍北塵看着浮鳶打量的神情，垂眸看着外面的月亮說着，
“浮鳶，你到底是在哪裏救的我。”
“這重要嗎？”
浮鳶看着霍北塵深邃的眼眸中滿是痛苦的神情，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其實我也想知道，既然之前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那你怎麼……怎麼一定要回到這裏。”
霍北塵不自覺地摸向自己鎖骨的位置，可是……可是……以前的事情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感覺心底裏好像空了一塊，
“你放心，我承諾會和你成親，不會食言。早點休息吧。”
浮鳶看着霍北塵打開門走出去落寞的背影，張了張嘴終歸還是沒有說出什麼。
只是她聽到了門的聲音，看着打開門站在門邊的沈確，心中一驚。
這人是從地獄走出來的鬼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你還好吧？”
浮鳶走回房間倒了一杯熱奶茶走出來，擔憂地看着眼前的沈確，他們不是要打仗了嗎？這病秧子明天上了戰場還能回來嗎？
“啓德公主疼愛你，你在北邊也算是一個部落的富貴郡主，你會好好照顧他的，對吧？”
沈確看着霍北塵離開的背影，聲音嘶啞着開口問道。
“不然呢，難道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瞞天過海，就爲了玩嗎？這件事情已經女王大人知道了，但是……”
浮鳶看着沈確眼眸裏的淚光，他眼圈怎麼這麼紅？難道……他哭過？
她定了定心神，
“但是生在貴族有貴族要承擔的責任，哪有什麼富貴閒人。你最好不要死在戰場上，不然……哼，哪天我不喜歡了，我就殺了他。”
沈確看着浮鳶走回房間重重關上了門，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深夜，沈確摸了摸牀邊還是沒有人，張開眼睛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霍北塵，他撐着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還帶着針。
“怎麼醒了，別亂動，還要幾分鐘。”
霍北塵聽到動靜，揉了揉眼睛趕緊起身走過來，下意識把沈確攬進懷裏，怕他亂動掉了身上的針。
“困了怎麼不上來。”
沈確看着霍北塵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困的迷迷糊糊的模樣，溫柔地摸着他的臉頰問道。
“嗯？怕翻身動了你的針，你怎麼在門口暈倒了，我和嚴大夫再晚來一會，你沒病死也就凍死了。”
霍北塵說到這裏，睜開眼睛又摸了摸沈確的手，確定了手的溫度正常了才放下心來。
“我就想看看你去哪了。”
沈確反手兩隻手握住霍北塵的一隻手，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着他手上的疤痕小聲說着，
“明日你成親，參加完你們的儀式，我應該就要離開了。”
“你一定要在自己不舒服的時候說這些嗎？”
霍北塵聽着這個話，好像是他在同自己訣別一般，心裏實在不舒服，但是看着他現在病懨懨的樣子，自己又不好發作。
“好。不說。”
沈確剋制着自己想要蹭進霍北塵懷裏的衝動，擡手輕輕推開他，
“幫我把針下了吧。也不需要太壓制體內的巫毒了。”
“什麼意思？”
霍北塵看着沈確兩手撐着自己疲憊的模樣，感覺他這個話說的有些不太對勁，但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太對。
“你陪我躺一會，好不好。”
沈確看着霍北塵擰着眉頭的模樣，用食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眉心淺笑着問。
“你……”
霍北塵幫他下了針，自己剛剛合衣躺在他身邊給他蓋好被子，剛剛開口就感覺到身邊人已經毫無戒備地睡着了，
“你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