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看着走在前面的霍北塵，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剛剛霍北塵手心的溫度還留在薄薄的T恤上，讓人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他跟上去，心底情緒卻有些複雜了起來，霍北塵此時走在前面，穿着警服顯得整個人更加挺拔了，他那麼幹乾淨淨，在優渥的環境裏成長爲了萬里挑一的精英。
而他……在泥沼中掙扎出來踩着人的屍體步步爲營。
“愣着幹嘛呢？”
霍北塵看着吳姐的報告有些疑惑，實在想不通沈確到底是怎麼想到的這個線索，轉過頭就看着沈確微微低着頭站在不遠處，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
沈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輕輕搖搖頭來到了他身邊。
“注意力集中一點，這個案子還沒完。”
霍北塵心中不自覺升起疑惑，難不成這個小兔崽子真的生自己的氣了？
“我……”
沈確剛想說話就發現有幾個人面色不善地走過來。
“霍隊，前幾天在洛井區的事情，我們可能需要單獨詢問一下你。”
沈確看着說話的這個人一臉正氣，不自覺地蹙眉冷眼看着後面跟着的魏局。
“現在嗎？”
霍北塵捏着手裏的線索，看着眼前紀檢的人上前一步用高大的身影把沈確擋在身後。
“現在。”
男人的口氣不容置疑。
“可以到會議室稍等。我馬上來。”
霍北塵知道這明顯就是衝着自己來的，側目看着不遠處站着自己的父親，轉過頭小心叮囑沈確，
“拿着這個去找楚臨，楚臨會告訴你們怎麼查。去。”
沈確接過霍北塵手上的報告，心中不自覺地疑惑起來，明明是兩個人做的事情爲什麼沒有人找他？
更何況都好幾天了，這些人反射弧有那麼長嗎？
他聽着霍北塵的話，後退一步，剛巧碰到楚臨出來。
“沈確，你沒事吧？”
楚臨看着霍北塵被帶走，側目看着沈確，他不自覺有些瑟縮，沈確眼中一閃而過的氣息，太過於陌生了，那種熟悉的殺氣是對誰的？
“沒什麼，楚副，我和吳姐發現了新的線索，我們可能需要修改一下偵查思路了。”
沈確把法醫的報告遞給楚臨，思慮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他們爲什麼把霍隊帶走……”
“你們回來那天就有三四個到了醫院沒有搶救過來，這已經算是引起了小範圍暴動，當場死了兩個。省委現在纔下來人，是因爲現在才把這件事傷亡統計清楚。”
楚臨看着沈確眼底的擔憂，把話攔下來，然後看着沈確輕輕搖頭。
這裏人來人往現在全是探出來看熱鬧的人，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只能小聲地和沈確簡單解釋。
“不反抗難道等死嗎？”
沈確盯着霍北塵離開的方向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機。
“那個……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案子怎麼回事吧，霍隊那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事情。
不能影響正常工作，那幾個女孩子還在冰櫃裏躺着呢。”
楚臨擡頭看着沈確，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沈確這個模樣有些太過於偏執，如果不是知道霍北塵之前那麼懷疑沈確，他都要以爲他倆之前認識了。
不過此時楚臨微微張嘴看着沈確手機屏幕碎了的模樣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沈確的肩膀說。
“嗯。”
沈確應了一聲，跟着楚臨進了辦公室。
深夜，霍北塵捏着眉頭從會議室出來感覺自己有些疲憊。
“霍隊，手上東西暫時移交一下吧。”
“什……什麼？”
霍北塵有些不理解地看着眼前紀檢的同事，心中知道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他同時也聽到了霍璽清嗓子咳嗽，好似在提醒自己什麼。
他沉吟半晌，強行扯出笑容說，
“互相理解。辛苦你們。”
“這孩子就是一根筋死犟，你們這些前輩多包涵。”
霍璽看着自己昔日的戰友，臉上展開笑容說道。
“虎父無犬子啊，你們家阿淵這個刑偵大隊長也是自己一身傷拼上來的，有些人，手伸得太長了，有時候有些工作，我們也不能不做。
這樣，其實也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吧。”
紀檢的同事沉聲說着，遞給霍璽一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嘆了一口氣。
“這小子，心裏明鏡一樣，有時候就是不肯轉彎啊。”
霍璽擔憂地看着霍北塵堅毅的背影，這傻大個。
“要是都那麼會轉彎，早就完犢子了。”
紀檢的同事有些欣慰地笑了笑繼續說，
“這個事情啊，老話怎麼說來着，癩蛤蟆沒毛，隨根兒啊。”
“你個老不正經，說誰癩蛤蟆。”
霍璽聽到別人誇兒子正得意地在心裏笑呢，咂麼咂麼又感覺有點不對勁，有些生氣地朝紀檢同事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沒有貶義，只是我這不也是闊別多年，才見到你……這個活着的二級英模。”
紀檢的同事瀟灑地揮揮手，他也算是終於看到老戰友安好了。
霍北塵被停職了。
刑偵大隊辦公室的氣壓一時之間更低了。
“停職？！”
楚臨倏地從工位前站起來，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瞬間雪片一樣從桌子上飛下來，他的大長腿也磕在櫃子上磕了個結結實實。
“激動什麼你這是？”
霍北塵扶了楚臨一把，看着這傢伙撞到膝蓋臉上帶着痛苦面具的模樣，無奈地嘟囔一句。
“我能不激動嗎？這……”
沈確看了看大家都滿臉擔心，拉着霍北塵進了霍北塵的辦公室，關上門壓低聲音吼着，
“剛有線索就查你給你停職，這也太寸了。到底什麼人不想讓你查到什麼事情至於這麼做啊。
再說，你在職去走訪都差點出事，停職了之後你的安全誰來保證？！”
“溫頌，這是怎麼了？”
沈確從洗手間回來，看着溫頌滿地撿文件，湊過去一邊幫忙一邊低聲問道。
“老大被停職了，楚副和老大在辦公室呢。”
溫頌說着擔心地看向霍北塵的辦公室，
“真是今年刑偵大隊是不是沒有去拜拜，怎麼這個停完那個停。
這個班兒還能不能上了。”
“沒事，別擔心，你們老大現在停職未必是壞事。”
沈確看着辦公室的窗簾也被拉起來了，不知道這兩個人在辦公室說什麼。
不過他應該也能猜到，楚臨在擔心霍北辰。
“小沈確，你……我……”
溫頌四處看了看，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來茶水間吧，試試新買的咖啡機好不好用。”
沈確看着溫頌的模樣，眉心動了動笑着說。
“哎，小沈確，你可小心點不要去觸老大黴頭嗷，不然哥幾個來不及救你啊。”
小歐從案卷中露出個小腦袋努力壓低聲音說道。
雖然聲音壓低了，但是因爲距離遠，沈確聽到了，整個辦公室也都聽到了。
也算是壓抑的氣氛中得到了一絲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