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
和尚雙手合十看着暴雨中面色蒼白雙眼猩紅的沈確，仿若地獄剛剛走上來的惡鬼，心底有些恍然，現在這個時間寺廟已經閉門謝客。
“我要去後面的墓園，不要讓人來打擾。”
沈確看着面前的方丈，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要進去。
和尚看着要走進去的沈確，張了張嘴終歸還是沒有說出來什麼。
暴雨傾盆，雨滴在積水中飛濺，沈確紮了一個高馬尾，對於自己被雨淋這件事情彷彿一點都不在乎，挺直腰背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一個女人的墓碑前。
不過卻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女人墓碑前的花，他蹲下身看着新鮮的小雛菊在這麼大的暴雨下才剛剛開始散落花瓣。
這裏剛剛有人？
“出來吧。”
沈確目光溫柔地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冷聲說着。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個時間到這裏來。”
霍璽撐着一把大傘站在沈確身邊，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這個全身溼透了的孩子，
“孩子，你身上還有傷。怎麼……”
“霍叔叔。”
沈確微微低下頭，看着地上濺起的水珠，心裏不知道爲何有些失落。
不是……不是他。
“怎麼跑到你阿姨這裏來了。”
霍璽蹲下，拿着一個手帕遞給沈確，看着沈確沒有接，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自己家那個傻大個兒不是停職了嗎？怎麼沒有和沈確在一起？
還是說兩個人吵架了？
“想……先看看阿姨，再去看看我爸媽。”
沈確沒有接受霍璽的善意，低着頭小聲說着。
“你有很多話想對他們說吧。”
霍璽說着把傘放在沈確手邊，沉默了一會準備離開。
“你爲什麼今天會來看阿姨。”
沈確看着手邊的傘，有些疑惑地說着。
爲什麼不一家人一起來看呢？
“那年我去臥底任務之前，本來打算收養你來我們家，沒有想到臨時接到了任務離開了，後來……後來你發生了變故不知所蹤。
我們再見面的時候就是我臥底任務最後抓到那個西國暗網工程師的時候。
我回來之後才知道你阿姨已經離開了，原本我以爲阿淵是因爲你阿姨的事情記恨我，沒有想到辛琦告訴我，是因爲你。”
霍璽還是拿出手帕給沈確擦了擦臉，這個孩子……他確實是有虧欠的。
沈確聽着霍璽的話，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天楚臨對自己說的。
難不成……霍北塵……
“其實大人很多時候有很多身不由己，阿淵……其實很想念你，他不是故意拋下你的。”
霍璽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哄孩子，更何況眼前這個小傢伙的心思更是難以琢磨。不過在他眼裏，這還只是一個吃了很多苦的戰友遺孤。
“我自己親人都能在我爸媽沒了之後立刻把我掃地出門丟進孤兒院。
我又能怪誰呢？”
沈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微微側過頭拒絕了霍璽給自己擦臉的動作，旋即站起身和霍璽拉開了距離，
“謝謝你回來想辦法撤了我的通緝令。不然，我都見不到他了。”
“那次如果不是你幫忙，這小混蛋連爹都沒了。再說……本來就是聯合行動臨時叫的外援，這個通緝令就是個誤會而已。”
“行了，傘留給你，想念他們就和他們聊聊天吧。你太久沒有回來了。”
“傘拿走吧，已經淋溼了，再撐傘也沒用了。”
沈確看着霍璽，輕輕搖頭。
“我也淋溼了，不拿，麻煩。”
霍璽看着這個小混蛋比自己那個還倔，手一背，氣哼哼地離開了。
“爺倆脾氣怎麼都那麼壞。”
沈確看着霍璽和霍北塵相似的背影，走過去拿起他留下的傘擋在霍北塵媽媽的墓碑上，他看着墓碑上面照片溫柔的笑容，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這種程度的雨，打傘有什麼用，還是給你擋擋雨吧，明天叫那老和尚給你拿下去。
阿姨，我有在好好保護他。你放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漸漸小了，沈確起身走到了墓園更深處。
霍北塵開車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霍璽和一個老和尚在寺院門口，他尷尬地撐着傘站在了原地，擰着眉看着霍璽全身都淋的溼透了的模樣。
“小子，你……”
霍璽因爲工作的原因本身就非常警惕，側過頭打眼一看霍北塵的神色就知道，果然是這個傻小子把人家惹生氣了還不自知。
“你怎麼在這裏。”
霍北塵擰着眉看着霍璽，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你還有空關心我，你是不是把人家惹生氣了，沈確都委屈哭了。
知道因爲人家和你老爹鬧彆扭，到了自己身邊傻不拉幾不知道哄了。
哼，我可不給你哄，趕緊找人家去。
別怪老子沒提醒你，這人要是跑了，我可沒地方給你找去了。”
霍璽看着霍北塵的模樣，有些嫌棄地看着霍北塵，湊到霍北塵傘底下，語氣中不乏冷嘲熱諷。
“什麼意思？”
霍北塵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這老頭話裏有話。
不對，這個老頭一定知道什麼，
“你知道沈確的身份？”
“重要嗎？”
霍璽冷哼一聲看着眼前的兒子，
“我都能讓他在市局溜達，你還懷疑上了，你老子是喫乾飯的嘛？你個棒槌。哼。”
“什麼時候還學會陰陽人了。”
霍北塵看着霍璽說完要走，看着天上還在打雷，擰着眉頭把傘塞進了父親手裏。
他被父親懟的啞口無言，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你……你來出差住哪裏。”
“你有閒心管我，趕緊上山給我找人去。
我告訴你，他要是有事，你後悔去吧你。”
霍璽攥着手裏的傘看着眼前這個彆扭的兒子，開開心心打着傘準備離開了。
“這個案子……”
霍北塵看着霍璽，好像忽然知道爲什麼霍璽會從上邊下來指導工作了。
“這個案子可能關乎你沈叔叔當年案子的事情，你要查，就給我查到底。怕東怕西的就別丟人現眼。”
霍璽看着霍北塵感覺手機一直在震動，拿出來一看朝霍北塵擺擺手快步離開了。
“誰怕了！”
霍北塵看着老頭子離開的背影還想反駁，但是想到小傢伙還在上面，趕緊快步上山了，
“真服了，這兩個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