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內各個班級都在上課,夫子在前頭講學,底下學生都隨着夫子的講解在書上做着批註,將夫子所教理解透徹。
譚浩賢也作爲其中的一員,手中毛筆在自己不解之處隨着夫子解釋寫出註解。
與他成爲同桌的學生無意間擡頭瞥了眼他的書本,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他工整有韻的字如他整個人一般清新俊逸,能不自覺感到一絲清涼,真是賞心悅目。
突然,一個紙團從天而降落入懷中,這位同桌心驚肉跳,忙偷摸擡眼看向夫子,見夫子並沒注意到,就悄悄將紙團打開,上書一句話:下課前告訴譚浩賢等我——杜晟。
同桌扭頭看向坐在後排的杜小公子,就見這杜晟跟個大爺似的挑了挑眉,拽得不行。
不過,要問爲何這紙條杜晟不直接傳給譚浩賢呢?
是因爲曾經杜晟也丟過紙團給譚浩賢,很不巧,譚浩賢認真聽着課,壓根沒注意到這團東西,反而被上課的夫子看到了,知道是誰扔的之後,當即被逮到揪住了耳朵,還被罰抄當天所學課文二十遍,夫子是真的害怕杜晟這潑猴帶壞了譚浩賢。
杜晟被罰的想哀嚎又不敢,最後只能有苦自己咽。
現在杜晟長了教訓,紙團不會直接扔給譚浩賢,而是給他同桌。
這位同桌看到杜晟這副樣子,只能認命的將紙團收下,將紙團展平成小紙條,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戳了戳譚浩賢的胳膊,見譚浩賢疑惑轉頭,忙將展平的紙條從桌面平推過去。
譚浩賢知道自己的同桌不會平白打擾自己聽課,看紙條內容,就知道是那個坐不住的。
將紙條拿過表示自己知道了,譚浩賢就繼續聽講了。
早間的下學鈴響過後,就到了午飯時間。
譚浩賢邊收拾東西邊等杜晟來找自己。
沒等多久,一隻手撐在桌上,“走,小爺陪你一起喫飯。”
看着杜晟一臉傲嬌樣,不明白這事有什麼值得寫張紙條告訴自己的,他們兩不是室友嗎,而且還每天都一起喫飯,何必如此?
搞不明白杜晟是怎麼想的,譚浩賢便起身跟他一起走向膳堂。
兩人打了自己的飯,端着托盤找位子。
落座後兩人就開始喫飯。
不過,譚浩賢感覺喫着喫着,就有一股來自對面的視線越來越炙熱。
他便突然擡頭,杜晟被他弄得措手不及,來不及收回視線,被譚浩賢逮到一下僵住了。
沒辦法,“說吧,什麼事,難得見你這麼扭捏。”
說他扭捏這人還真扭上了,“浩賢兄,咱們,是好朋友吧······”
譚浩賢想了想,“是。”
杜晟又扭了幾下,“那,我是你兄弟嗎?”
被他扭得嘴角抽搐,還是回答了,“是。”
這人眼中一下充滿了亮光,“那兄弟之間,知道生辰日應該可以吧!”
差點被那亮光閃瞎眼,“應該···沒問題。”
結果這人又開始扭了起來,還拿着筷子來回攪動碗中的飯粒說道:“那,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生辰是哪天嗎?我先說我的,我是十二月十七。”
看着快被杜晟攪翻的飯碗,譚浩賢還是耐心的回答了他:“是八月二十。”
“什麼?八月?!”
杜晟直接拍案而起,緊接着就從遠方傳來警告聲。
“杜晟!”
這個坐不住的直接萎了,小心翼翼的怕遠處的吳監院又喊他。
杜晟坐下後朝譚浩賢傾了傾身,“你生辰那天可有什麼計劃?”
“計劃?”譚浩賢想起上次回家時娘說的話。
“我娘說這次生辰因爲我當天在書院,所以要提前到十五那天。”
“啊?提前了···那十五那天你們在家要做什麼啊?”
譚浩賢嚥下嘴裏的菜,纔回答他:“不在家,我和家人要一起去我曾外祖家過生辰。”
家人?曾外祖?杜晟的注意力一下被這兩個關鍵詞吸引住了。
想到之前見到自己兄弟那如此高大英俊帥氣的父親,杜晟就十分好奇譚浩賢的其他家人,希望哪天有機會能再見到,可惜之後一直都沒見着。
一想到能生出像自己兄弟這麼好看的人,那他的母親會有多好看呢?
之前聽自己老孃說“是兄弟就一起過生辰”,杜晟聽着十分心動,所以今日他就不斷在問好兄弟譚浩賢生辰的事。
但轉念一想,山不來就人,我就來就山,不知這樣行不行?
“浩賢兄啊,那個,你以前過生辰都是和誰一起過啊?”
譚浩賢喝下一口湯,“父母和曾外祖家,今年還要加上我妹妹。”
妹妹!難道是小爺我沒有的,傳說中香香軟軟的妹妹!浩賢兄居然有妹妹啊!
來自對面的目光更加炙熱了,擡眼看向杜晟,譚浩賢敏感的感覺到不對勁,喫飯的動作逐漸加快卻依然賞心悅目。
陷入在自我中的杜晟可沒注意到這些。
面上不自覺帶上了些諂媚而不自知,杜晟眼巴巴的盯着譚浩賢直瞧:“浩賢兄,作爲你的兄弟,我想,我想去給你賀生辰,你覺得怎麼樣?”
將自己的飯喫完,收拾好碗筷,起身端起托盤:“不怎麼樣。”
說完,譚浩賢轉身就走,根本沒管身後的人如何。
見自己兄弟如此無情,杜晟拍案而起:“譚浩賢!你怎能如此無情!”
緊接着遠方又傳來一氣急敗壞的聲音:“杜晟!你有完沒完!”
吳監院被氣得鬍子亂飛。
又被吳監院訓了的杜晟縮起身子,飛快的扒完自己的飯,收拾好餐具後立馬追上兄弟。
追上去就是一頓軟磨硬泡,譚浩賢神色淡淡,也不知聽進去沒。
二人走回房間,杜晟都說得口乾舌燥了,也沒見自己兄弟回個話。
實在沒法兒的杜小公子使出來撒潑這招。
這人直接躺倒在譚浩賢腳下雙臂緊箍住他的雙腿。嘴裏直嚷嚷:“讓我去嘛,讓我去嘛,作爲你的好兄弟,怎麼能連兄弟過生辰都不親自去慶賀一番呢,那簡直是天理難容,應該被雷轟成碎渣渣,浩賢兄你也不想真看到我變成渣渣吧!”
“這也不是不行。”哪怕雙腿被禁錮,譚浩賢也回的淡然。
聞言,杜晟就嚎的如喪考批:“你無情!你無意!你還是不是我兄弟啊!”
“你以爲我猜不到你在想什麼嗎。”
一句話,擊中。
杜晟頓時心虛,又強裝鎮定:“哪,哪有什麼想法,你亂講!”
擡頭看向譚浩賢,只見他目光沉靜,面容雋秀,就這麼直直地盯着腿邊的杜晟,杜小公子一下就老實了。
嘴巴蠕動了幾下,杜晟還是說了實話:“我,我就是想給你過生辰,然後······”
“然後?”
“······然後,順便看看你的家人。”
呵,順便看看,怕不是這纔是主要的吧!
譚浩賢聰慧如此,哪裏會猜不到杜晟的真實想法,這位兄臺可是立志看遍世間好看之人,單純如杜晟,還有哪裏不明白。
但譚浩賢也好心的沒戳破,免得這傢伙又要鬧起來。
“起來。”
“啊?”
“我說,鬆開我,起來。”
“哦。”現在倒是挺乖。
站起來後,杜晟就乖乖站在旁邊。
“我先去信回家問問,可以了再說。”
杜晟聞言歪着大腦袋反應了一會兒,接着就滿臉興奮:“真噠,太好了!我一定送你個大禮物,等着!”
“你也別太高興,萬一我家人回信說不行,你再怎麼耍賴都不去不了。”
杜晟無所謂的擺擺手:“那沒關係,只要你去問了,結果如何都無所謂,就算最後我去不了,我也一樣會送你件大禮。”
譚浩賢淡笑着輕搖了搖頭:“行了,下午還要上課,趕緊休息會兒吧,不然下午聽不進去夫子講課。”
杜晟目的達到,自然聽自己兄弟的話,脫了外衫和鞋,就滾進牀上午休了。
譚浩賢也平躺在自己的牀上,閉眼前想了想事情。
鎮國公府譚家算是世家,自己的爹身居朝堂高位,他自己作爲譚家的小公子,生辰的時候怎會少的了各種禮物,但那都是諸位大人帶着目的送來的,至於自己的生辰怎麼過如何過那都是由自己決定的,爹孃也從不強加干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結果無所謂”也要給自己送那份禮,感覺真的有點不一樣。
譚浩賢現在有點希望爹孃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