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平靜地應下。
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這。
曹衝漢又說,明天巳時一到就出發。
暖陽聽到出發時間還是愣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明早就要走了,好快。
來的時候輕裝上陣,要回去時卻帶了不少東西,好在曹叔說路上要押送要犯還要運贓物所以給暖陽也安排了輛馬車。
用完早膳,暖陽就出門了。
地點還是陸宴鳴家。
這段時日她來得多了,門房都認識她,見暖陽來了就直接放她進去了。
她習慣性的往陸宴鳴的書房走,果然,他就在裏面讀書。
敲了敲門,裏面的人說:“進來。”
暖陽也沒客氣,推門而入,笑着說:“我來了。”
陸宴鳴也淡笑着迴應:“坐,感覺你要來,準備了些水果和糕點。”
暖陽自然的走向書架拿出幾本書,到軟榻上坐下,旁邊的茶水小几上果然放了喫食,還有一壺清茶。
像往常一樣,兩人都安靜地在一間書房內做自己的事。
筆觸的聲音,翻書的聲音,很是和諧。
午膳兩人也是一起在陸宴鳴房中用的,今日喬家其他人都不在,這喬府只有陸宴鳴和暖陽,午膳用得簡單,午休了兩刻,兩人又都去了書房。
下午,陸宴鳴按照自己的步調練習寫文,暖陽依舊在一旁翻書。
不過,今日的暖陽到底心緒有些不穩,不明顯,淡淡的。
等陸宴鳴寫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現在正在檢查。
檢查完便放下了,捏了捏鼻樑休息一下,擡眼看向一旁的暖陽。
感受到視線,暖陽也擡頭看向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視線糾纏在一起,可是,陸宴鳴直覺到今天的暖陽好像有些不對。
書房內一時很是沉靜。
先開口的人是暖陽。
“······明天,我就要跟着曹叔回京了。”
話一出口,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啓齒了。
陸宴鳴眼神微閃:“······這麼快。”
暖陽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隨之顫顫,“是啊,好快,我也是今早聽曹叔說得。”
陸宴鳴低垂下視線,好似落在面前的紙張上,又好像不是,“明天什麼時候出發?”
暖陽看着他:“巳時正。”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暖陽將手中的書放下,慢慢起身,朝他一步步走去:“我沒有什麼東西,很快就能收拾好,只有在這買得一些禮物需要馬車拉,那些也不用我親自來。”
她繞過陸宴鳴的書案,在他的左手邊站定。
陸宴鳴感覺到她走到了自己旁邊,擡頭看向她。
兩人的視線又撞在一起,靜靜看着對方。
“小哥哥,我能給你寫信嗎?”
寫信?這句話又引起陸宴鳴心底的波動。
他終是點頭:“當然可以。”
“你也要給我寫。”暖陽說得認真。
“好。”
“知道我家住哪嗎?”
“知道,京城鎮國公府。”
“好。”
“一個月最少要一封,再多也可以,我都會看。”
“好。”
“你考試過了也要告訴我。”
“好。”
“你只會說好嗎?”
陸宴鳴突然頓住,良久,對暖陽搖了搖頭:“我以前沒與人這樣過,我不知道,除了‘好’,還能說什麼。”
暖陽定定的看着他,嘴脣微動:“以後,你都可以跟我說。”
聽了她的話,陸宴鳴擡頭筆直的看向她,眼神像是寒夜的星空,幽冷又深邃,可在那深處,好像又有什麼在悄然搏動,暖陽有些不明白,那是什麼,只感覺,自己好像要被進去一般,背脊竄上一瞬麻意。
“好。”
這句好,就像是約定,只一下,就讓人感覺被套牢了。
晚上,暖陽是在喬府用得晚膳,飯桌上她也向大家說了自己明日要回京了,大家很是不捨,但沒辦法,他們都明白,京城纔是暖陽的家,就算他們再喜歡這個小姑娘她終歸是要離開的。
晚上送暖陽離開時都依依不捨的送到大門口,見暖陽上了馬車走了,喬婉婷心中感覺空落落的。
她是真的很喜歡暖陽,每次一聽到暖陽甜甜的叫自己喬姨時,她心裏就覺得癢癢的。
第二天一早,曹衝漢就指揮着衆人按部就班的準備離開。
暖陽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該搬的禮物都讓人搬上馬車裏,自己帶的換洗衣物的包袱也丟進馬車了,這輛馬車都裝滿了,就連那匹小馬也被一條長繩拴在馬車後,到時候在路上就跟着馬車跑。
暖陽跟着曹衝漢看着衆人忙碌的身影,心裏深處有些不舒服,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絲不想走的念頭,搖了搖頭,又清醒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出發。”隨着曹衝漢的口令,所有人都朝着縣外前進。
暖陽也坐在安排給她的馬車裏,馬車挺寬敞,喫喝玩樂應有盡有,保管她一路上都不會無聊。
他們這一長隊人很是顯眼,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在道路邊,目送着爲桃花縣還以太平的官兵離開,眼神中都有深深地感謝。
到了桃花縣大門口,隊伍停了下來。
曹衝漢轉頭對着林縣令說道:“幾日相處雖不長,但我也調查了你,仔細觀察過你,你是個好官,但易識人不清,想必你也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功過相抵,這次你雖有功但因你疏忽,身邊纔會留有那般不知所謂的張狂之人,這次升官就別想了,但我會盡量保你繼續當好這個桃花縣縣令,望你今後依舊爲國爲民,愛護百姓,能夠有雙慧眼看清身邊人。”
林縣令下馬恭敬的向曹將軍躬身拱手:“下官定當謹記曹將軍教誨。”
暖陽撩開車簾,靠在車窗邊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的曹叔和林縣令,心中想着,這林縣令如果今後能心硬一點,怕是能更上一層樓,不過想想也是,這林縣令滿打滿算才二十四歲,還是年輕了些,要是今後真能有所改變,眼睛擦亮一點,定能成爲一方好官。
收回視線正當她要放下簾子時,她感覺到一個方向有視線在直直看向自己,準確的朝那個方向一看,是陸宴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