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帖子上的字跡清晰,是江老爺子親筆。
看着上面的字,譚夫人睫毛微顫。
最後,她還是將收到帖子的事說給丈夫聽了。
夜晚,夫妻二人躺在牀上。
譚夫人看着頂棚出神,譚大將軍看出媳婦兒有心事。
“怎麼了,擔心明天回江府嗎?”
良久,譚夫人才輕聲嗯了一聲。
譚大將軍看向媳婦兒的臉,很清晰的瞧見上面帶着一絲愁容。
“暖陽現在回來了,你也該高興纔是,當初暖陽負氣離去你知道後哭得多傷心,原本我以爲以暖陽固執的程度,怕是還要再過段時間纔會回來,她已經比我預期的時間回來的早了,而且做了一個還不錯的選擇,將這事交給長輩來斷絕,不然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一日不解決就一日這麼僵持嗎?既然她能主動跟江老爺子聊起,那這件事她就是有心要解決,不是想撂在那,所以,明日我們就好好去江府,看看江老爺子怎麼說,你也別慌別愁,母女倆的事肯定會翻篇的,嗯?”
譚夫人明白丈夫說得話有道理,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是一種心慌的擔心。
翌日一早,譚大將軍下了早朝回家用過早飯後,便換了一身常服,和收拾妥當的譚夫人一起坐上馬車去了江府。
暖陽一人在家中好好休息了一番,也沒有出去,起身後難得穿了一身女裝裙衫,長髮簡單的拿玉簪一綰,豆豆還湊趣的給暖陽編了幾條小辮子,在編髮縫裏插了幾朵院子中盛開的點點小花,點綴在暖陽的墨發之間很是靈氣好看。
暖陽笑着任由豆豆胡來,若鳶也攔不住,見小姐沒說什麼便也不阻止豆豆了。
收拾妥當,豆豆突然問起:“小姐,在桃花縣不是裱了一幅畫嗎,小姐不拿出來掛上嗎?”
暖陽神祕的搖頭,“不,這畫我只留着自己看,不掛出來。”
豆豆滿臉可惜:“啊?那幅畫挺好看的,爲什麼不掛啊?”
“就因爲你小姐我也知道畫好看所以纔沒拿出來掛着的,要是拿出來每日風吹日曬的傷了畫怎麼辦,還是收着好,想看了我再拿出來瞧瞧,這樣就行了。”暖陽伸了根食指點了點豆豆的腦門說道。
“小姐說得有道理,那就聽小姐的。”
豆豆護着腦袋點頭,樣子很是乖巧。
而此時的陸宴鳴,正收拾着一些畫。
書房中唯有他一人,書案之上放着很多張畫了畫的紙。
他將這些畫很是小心的鋪平放好在一個大些的匣子裏。
看向這些畫,其上繪製的正是那日月下的暖陽。
陸宴鳴當時勾勒了許多張未有添色,現在這些畫都上了色彩。
還有一張畫得十分出彩,也很得陸宴鳴認真的對待。
那便是暖陽收式時回眸的那一瞬,她的張揚、俏皮與歡暢盡數被陸宴鳴描繪紙上,若將數張畫做比對,他最喜歡的便是這一幅,同時紙上這一瞬也是他心中最難忘的一幕。
所有畫着暖陽的畫都被陸宴鳴整齊的放在匣子中。
看着匣中的畫,他心中真切希望她能永遠快樂,也能得償所願。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還多有不足,他心中的願離他還很遙遠,他想追上去,同時也能有足夠的底氣。
鎮國公府的馬車停在了江府門前。
下人將夫妻二人引進前廳。
此時江老爺子已經坐下,手端茶盞,淺嘗了一口。
擡頭見人來了,便將茶盞放在一邊,很是慈眉善目的朝夫妻二人說道:“你們來了,很準時啊。”
“有段時間沒和媳婦兒回來了,很是想念老爺子您的茶呢!”
江老爺子笑了幾聲,“每次來你都要將我的茶搜刮些帶回去,你倒真是不客氣,行了,有喜歡的就帶點兒回去,記住,就一點!”
譚大將軍很是從善如流,答應的速度極快,生怕江老爺子突然反悔,那他就喝不到江老爺子蒐集的好茶了!
譚夫人朝着江老爺子行禮:“箬涵見過爺爺,孫女不孝,這麼久都沒回來看看您。”
江老爺子擺了擺手:“最近鎮國公府有事纏身,朝堂市井傳得流言也夠你們受得,我這把老骨頭看得還少嗎,都理解。先坐下吧,有話我們慢慢說。”
兩人落座,譚大將軍才感覺到周圍的下人全都退乾淨了,一個沒留,有些反常。
“我叫人都退下了,我們好好說說話,不想人打擾。”倒是江老爺子很快做出來解答。
譚大將軍這才放鬆下來。
“現在暖陽回來了,你們也能鬆口氣了,這段時間的謠傳不攻自破,那些喫飽了沒事兒乾的御史也不會再找你和賢兒的事了。”
譚大將軍無奈的搖頭,“這小丫頭倒是會來事兒,很是瀟灑,叫我們這些大人在後面給她收拾,不過她此番出去,我瞧着倒是又成長不少,見她健健康康的回來我也很是欣慰。”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暖陽雖然是個女孩子,可她性子放在那,想叫她老老實實待在房中繡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沒得把自己的手指頭給捅漏了。”
譚大將軍聞言,想了想自己那女兒在閨房中吟詩作對繡花縫衣就一陣惡寒,不行,完全不合適,瞧着就跟中邪了一般不合適!
江老爺子瞧譚勁松的表情好笑,便很不厚道的戳穿了他:“是不是在瞎想呢,你可別跑到暖陽跟前叨叨,不然她生氣了又夠你喝一壺的了。”
譚大將軍尷尬的笑笑:“不會,我哪會到她面前說這些,我要是說了,她肯定拿一排繡花針逮着我扎,我可沒那麼想不開!”
江老爺子被譚大將軍逗得笑了一陣,停下後,便看向夫妻倆:“暖陽回來那天她來過我這,你們知道嗎?”
夫妻兩個點頭,譚大將軍說道:“前天她回來後,她跟我們提過。”
江老爺子停頓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暖陽那日將她和箬涵你之間的事都跟我和卓霆說過了,今日叫你們夫妻倆來,就是爲這件事的,你們可明白。”
江老爺子雖然說得是“你們”,但他看着的卻只有譚夫人。
譚夫人視線微垂,察覺江老爺子在看她,她擡起視線與祖父視線相撞,又接着垂下了視線,分明的不想直視江老爺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