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從接到軍令時就覺得不對勁,剿匪是大事,而且這場匪患來勢洶洶,說是兩萬精兵,可他們這支新組建的隊伍哪裏有資格被派去幹這事,要說沒人干預她可不信。
譚大將軍朝暖陽點了下頭,面上很是嚴肅,“你曹叔跟我遞了信兒,太子親自派人跟他說要把你們這隊人帶上,至於原因倒是沒提,我想,應該是想試探你的深淺,你也別有負擔,照着命令做事就行,畢竟聖上和太子殿下要培養你、用你,總不會現在就坑你。”
“這次南邊匪患突然,我覺得有些古怪,會不會與那‘箬竹’有關?”
“‘箬竹’隱匿暗處,確實也不無可能,最近我也在加派人手全力搜查,倒是他們狡猾,找了許久才找到七八個,簡直可恨!”
暖陽覺得不太對勁,按理說,他們譚家的親衛能力可觀,韓銘他們都找到了十幾個,府裏的人怎會才找到一半,這可不是譚家親衛的水平啊······
“爹,您派去找‘箬竹’的人手都是固定的嗎?”
譚大將軍點了下頭,“爲防知情人太多,派去的人都是固定的。”
“搜查‘箬竹’這件事府裏知道的人都有誰?”
這時,譚大將軍也感到有什麼不對了,低聲問着旁邊的女兒,“是有什麼不對嗎?”
暖陽思考了片刻,“爹,我在外結識了個朋友,是誰不方便說,不過他幫我在民間找到了足足十七個箬竹成員,除去自盡的還剩十三個,以我們鎮國公府的實力,搜尋這麼久怎會只找到七八個。”
譚大將軍面上有些凝重,“你是懷疑,府中有細作?”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論有沒有,還是小心爲上。”
譚大將軍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若真像暖陽說得,他們譚家的親衛連個民間勢力都不如,那問題可就大了。
“你放心,你爹我定會謹慎行事,先別打草驚蛇,咱們小心行事。”
“明白。”
翌日一早,暖陽便隨軍出發了,作爲她的貼身侍衛,穆海也跟着隊伍一同走了。
在快要到達外城門的時候,暖陽在高大的戰馬上不經意間側頭在路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陸宴鳴。
從看到他的那一刻,暖陽的視線便定在他身上,陸宴鳴亦如此。
兩人遙遙相望,在傳達着什麼。
暖陽執着的扭着頭看他,就見他很是認真的朝她躬身一拜。
那挺拔的背脊彎下的弧度叫暖陽明亮的眼眸微閃。
再見他起身,便能看見他清泠俊挺的面容溫柔依舊。
這是他的送別,她接受到了。
暖陽將他深深刻在眼中腦海,再轉回頭的她面上的堅定更甚。
兩萬兵馬極速前進,千里奔襲,終於趕到了匪患最嚴重的地界——仝戌府城。
進入仝戌城後,整裝待發,曹衝漢指揮兵馬兵分五路,三路一路掃蕩幷包圍匪患聚集山頭,兩隊城中挨家挨戶全城搜查,遇到匪徒就地格殺。
暖陽他們那支小隊跟另外三小隊整編爲其中一路,隨着曹衝漢的副將陳澤順着其中一條路進發。
路上,整個隊伍分散開來的向前進,遇到村民就會仔細查驗,確認無誤再放行。
宋默領着華水謠和葛婷向暖陽和穆海靠攏。
“暖陽,你覺得這麼分散着過去有用嗎?”
華水謠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雖然他們這整隊人都分散了,但是那些賊人難道就沒偵查的嗎?
他們人多了動靜肯定大,這樣過去不是打草驚蛇嘛,萬一被匪徒察覺提前防守,又或者直接頭鐵的攻擊他們,尤其現在他們都是分散狀態,自己人具體在什麼位置也不甚清楚,這怎麼辦啊?
暖陽扛着自己的長槍,在高聳的比人還高的雜草中前行。
“這不都是陳副將指揮的嘛,我又沒辦法。不過,這樣下去確實不行,附近的草叢很高,易於埋伏躲避,遠處也能觀察到動靜,要是真的運氣背點,我們現在應該已經引起對方察覺了,倒不如來一招聲東擊西。”
暖陽嘴角一挑,“聰明,不過這事不好辦,小隊的人身手要好善於埋伏潛行,會暗殺就更好了,而且,最大的問題在陳副將,要是他不同意,這些想法都白搭,這事兒也有風險,不成仁便成義,這可都是要算在軍功裏的,人心難測。”
“硬來——行嗎?”葛婷拎着一對兒大錘歪了歪腦袋。
“一樣,除非一舉成功,就像先遣隊一樣集中敵人火力將敵人困住,等大軍圍剿剩下的,否則必定會被算賬的。”
華水謠有些忍不住了,眼神中透着絲危險,“管他的,老孃早就憋不住了,我現在就想動手,那姓陳的我來搞定暖陽你們來弄人手!”
看着不冷靜地華水謠,暖陽很是無奈,“平日也沒見你這麼衝動,我去找陳副將,你們先繼續往前走。”
見幾人同意,暖陽便閃身前去找陳澤。
“什麼?!你們要突襲?”
陳澤以爲自己幻聽,壓低的聲音都遮不住語氣中的震驚。
“譚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啊!人手雖有,但這可不是兒戲,戰場上瞬息萬變難保不會有什麼事啊,這事還是算了吧!”
“陳副將,您是上官,我不過一個昭武校尉理當聽您的,但是,這附近野草橫生,我們這一路走來已經出了不少動靜了,下官覺得,與其這樣一條道往前,不如來招出其不意,對方不論是否驚覺,都能想辦法削弱他們製造驚慌,更何況,萬一他們早就在周圍埋伏的話,突襲的人也能將那些埋伏處理了不是嗎,我們來此不就是爲了盡數剿滅匪徒嗎,一招出其不意將他們一舉拿下大軍不是也能輕鬆點,大家也能早點修復仝戌回京不是嗎,而且這事成了也是軍功一件,您也說了,我們是有人手的,那不是正好嗎,兵行險招也是一種戰鬥方式,陳副將還是要爲大局着想啊。”
陳澤總感覺自己被暖陽給繞了,但又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
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暖陽瞧着就知還差點火候,又對着陳澤說道:“陳副將放心,這件事一切有我擔責,若是成了,功勞就是大家的,若敗了,算我一人的便是,我說到做到。”
陳澤年紀也不小了,一家老小都在肩上擔着,難免怕自己出什麼事,定會更加小心謹慎,若是她說責任都由她來擔,成功了還有白白的軍功撿,那不是兩全其美嘛。
早就心動但沒膽子的陳澤這下便狀似猶豫的又推脫了一番,兩人又打了幾句官腔,陳澤終於點頭,集結了大隊。
陳澤將這事通知到位後便全權交由暖陽來負責。
她選了加上她一共八百人組成一隊先遣隊,繞路潛行往匪徒的大本營去了。
對於地貌方向,整個慶越的輿圖她都已經爛熟於心。
果然,他們這先遣隊在行進一段路後,便碰到了在附近巡邏的可疑人員。
“是山匪,”宋默眼神很好,看了一圈後又說道,“附近有兩隊人在巡邏,一共十六個人,再遠些就沒人了。”
這離目的地還有好些距離,那羣匪徒的防守範圍也太遠了吧。
暖陽也看了看那些人,確實是山匪的行頭。
她朝後低聲說道:“二十個跟上我,從四周埋伏過去,留下兩個活口,其餘全殺了。”
宋默留下待命,暖陽帶着華水謠、葛婷和穆海以及十七個人悄悄圍攻過去。
悄聲潛伏到離那十六個人不遠處,暖陽無聲擡手,只一個手勢他們便全部攻上前去。
那十六個人被出其不意的他們打得措手不及,剛拔出腰間的大刀便被暖陽抹了脖子。
暖陽將其中一人用槍頭劃破喉嚨便動作不停直接揮槍捅向另一個打算偷襲她的匪徒,不留機會的將人捅個對穿便動作不停的拔出槍頭,根本不管飛濺的鮮血,繼續攻擊下一個敵人。
轉瞬間,十六個匪徒就剩兩個活的。
士兵將兩人捂嘴押解。
暖陽走上前去,手中長槍一立,冷眼瞧着跪下的兩人。
“想活命嗎,那就說該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