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不敢耽誤,即刻動身求證事情是否屬實,在潛入禁衛軍領隊的家中一番搜索,因不熟悉領隊府宅而耽誤了些時間,好在這人心大,佈防圖就放在書房的暗格之中,暖陽運氣還不錯,在書房中摸索了一會兒便找到了東西,看着新制的佈防圖,湊近鼻尖聞了聞,便知這佈防圖丟失之事是真。
更深露重,已是黎明前的昏暗,原遜英本在沉睡之中,突然,掠影將他給搖醒了。
剛睜眼的原遜英一時間腦子還沒轉過彎兒來,掠影又輕喚了幾聲他的主子,原遜英才搓了搓臉徹底清醒。
“什麼時辰了,出什麼事了?”
原遜英聲音沙啞,但也知道要不是有急事掠影不會這時候叫醒自己。
掠影躬身在原遜英耳邊低語幾句。
“什麼?!”
原遜英瞪大了雙眼,急切道:“譚暖陽她人呢?”
“在外候着呢,皇上可要現在見她?”
原遜英利索起身便矇頭走出幾步,後來腳步一頓,又回身去扯自己的衣袍,邊走邊套上很是急匆,掠影則去叫暖陽。
“你說禁衛軍佈防圖丟失可是真的?”回過味兒的原遜英頭冒青筋,咬牙切齒道。
不想承認但確實是事實,暖陽俯首道:“回皇上,臣剛潛入了領隊家中看了,那佈防圖確實是近期新制的,紙張筆墨皆是今年筆齋新品,臣怕有所驚動便沒帶來。”
“知道這事的都有誰,你也是從哪裏知曉此事的?”
暖陽知道這事瞞不過皇上的,便也沒想着撒謊替劉氏隱瞞,畢竟紙包不住火,三言兩語,暖陽便將這事始末簡練的說與原遜英聽。
暖陽語畢,原遜英已火冒三丈,但也知再冒火也沒用,此刻是要想對策,畢竟丟佈防圖的事被桑雅茱知曉了,她知道了那便意味着原靜川也知曉,這人一直在暗中虎視眈眈,若是如此他便可能已經在暗中部署了,原遜英不防不行。
“禁衛軍領隊是誰來着?”原遜英有些氣糊塗了,一時間沒想起是誰。
“皇上,是溫超。”掠影提示道。
“這個溫超!”
原遜英在溫超那裏記下一筆,便沉思着對策。
片刻後,原遜英擡頭看向暖陽與掠影,“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暖陽與掠影對視一眼,試探道:“皇上是想···”
“請君入甕。”
暖陽垂眸思索,接着便淺笑俯身:“皇上,也許還可輔之釜底抽薪。”
經暖陽這句提醒,原遜英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
桑圖赫陷入了撕扯般的矛盾之中。
清晨醒來,侍衛便向他彙報:“殿下,國主急召,請殿下速速返回,收到此召即刻啓程。”
桑圖赫緊皺眉頭:“桑雅茱呢,父皇可有說如何處理?”
侍衛低垂俯首:“國主未有言明。”
父皇是要丟棄桑雅茱了?
可現在薩朗的名聲怎麼辦,若在這個節骨眼將桑雅茱落在慶越,那不就徹底坐實謠言了嗎?
不,桑圖赫自己很清楚,那並不是謠言,那是最真實不過的真相。
咬了咬牙,桑圖赫大掌一揮:“收拾東西。”
皇宮中,原遜英正在批閱奏摺,聽莫公公說桑圖赫求見。
原遜英手指輕點,“那就見他一見吧。”
桑圖赫見到原遜英後先是一番寒暄,原遜英應付了幾句,便聽到桑圖赫說道了重點。
“皇上,國主今日傳信,急招臣與桑雅茱回去,不知皇上可否通融,將臣那不懂事的皇妹放了,在此臣向皇上替妹謝罪。”
桑圖赫本已經收拾東西決定即刻出發,但跨出驛站門檻的一瞬心中還是猶豫了。
爲了那已經被傳言扯破的臉皮。
桑圖赫此刻躬身請求,深深拜着面前的皇帝。
原遜英眼底的冷笑隱藏得很好,嘴上說得話也一樣滴水不漏,“賢侄還是平身吧,朕之所以關桑雅茱,一是爲了懲戒她意圖下藥於慶越朝臣,二是當日殿前訊問她時,她公然在這大殿之上鬧事,哭鬧不止要死要活,何其狂悖,幸虧鎮國公府有理有據,證據確鑿,否則整個鎮國公府都要被你那皇妹攀污上了,你說說,朕朝中重臣家的名聲是要還不要,念在她年紀輕又剛出了失身之事,朕也就是小懲大誡一番只關押她五日,怎麼,今日纔是第四日,等明日過了,後日桑雅茱便會放了,屆時你們要想走,直接離開便是,而且你說今日讓朕放人,可時日未到,你是想叫朕做一個毫無表率言而無信朝令夕改的人嗎?”
桑圖赫腰彎得極低,原遜英叫他平身他才站直了身體,可那頭顱依舊低垂着。
聽了原遜英的話,桑圖赫額角滑下冷汗,順着眉骨墜落在地上。
原遜英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重,桑圖赫等原遜英話音剛落,便又躬起身來,語氣上帶了幾分急切。
“皇上,臣的皇妹愚鈍無知,做了混賬事還在大殿之上鬧事確實是她的錯,可近日滿京城流言四起,臣的國土薩朗也深陷危難之中,臣的父皇還傳來急召叫臣與皇妹速歸,臣已經到了不得不出發的時刻,但皇妹還被關押在牢獄之中,臣不能就這樣放着她不管啊!”
桑圖赫說得情真意切,原遜英盯着他瞧了瞧。
“朕也聽聞了那傳言,也是沒想到薩朗竟對公主們草菅人命當做物品,倒真是叫朕覺得駭人聽聞,這桑雅茱不也是你們薩朗的公主嗎,該不會此番她來慶越就是爲了拉攏朝中重臣吧。”
桑圖赫急切搖頭:“皇上哪裏的話,先不論傳言的真實與否,臣等是奉命帶着誠意來慶越結交的,桑雅茱並不是被逼迫來的更不是那等用來交易的貨品。”
“真實與否?可由朕所知,薩朗公主被交易之事那可是證據確鑿的事實,現在你們薩朗周邊的國家那可都在聲討着你們薩朗呢,事情鬧得大,朕也聽到了不少消息,倒是真叫朕覺得這事真是駭人聽聞。”
接着,原遜英狐疑的瞧着桑圖赫,“該不會,你來慶越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爲了聯姻,還是爲了交易桑雅茱?難道你之前說要求娶譚暖陽譚小將軍也是目的不純?”
桑圖赫眼皮顫動,寬大的衣袖掩蓋緊握的雙拳,後背發緊。
他還在強裝鎮定。
原遜英突然靠向扶手,像是有些懶散的擺了擺手:“既如此,慶越怕是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了,桑雅茱朕現在就放,不是說你們國主急召嗎,放人了酒趕緊走吧。”
說完,原遜英便直接招來莫公公讓人把桑雅茱放出來,接着便揮手趕人。
莫公公領命將還在雲裏霧裏的桑圖赫引出去,出了宮殿便叫人來放了桑雅茱。
桑圖赫不敢置信,原遜英就這麼放了他們?
難道是還有什麼後招?
疑心的桑圖赫想去找原靜川商量,可是,原遜英像是鐵了心立馬叫他們兩個滾,還派人來守着他與桑雅茱,一路護送到驛站,盯着他們使團離開驛站,又跟着送到京城門口,接着又送了一里地才停下,不過那些官兵沒有立馬返回,而是立在原地,緊盯着他們整個薩朗使團走遠,直到桑圖赫回頭都瞧不清人了,那些護送的兵馬才掉頭返回京城。
一直到現在,桑圖赫都沒機會聯絡原靜川,也一直沒明白爲何原遜英就這麼簡單的放了他們。
難道是打算等他們走遠了再半路上動手嗎?
雲裏霧裏的桑圖赫提心吊膽的坐於馬車之中,腦中飛速運轉接下來要怎麼辦。
而另一輛馬車之中,桑雅茱眼神虛空,不知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