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還沒和歐陽說，他一會兒該來查房了！”
秦宴深擰起眉，伸手按住了不安分的顧晚寧，沉聲說道：
“在我面前怎麼從來沒見你這麼老實過？”
顧晚寧訕訕地坐回原位，可着實猜不到秦宴深要帶她去哪裏。
眼看車子居然到了一片熱鬧的老城區，顧晚寧詫異地看着車窗外，轉頭再看旁邊，秦宴深慵懶地斜躺在椅背上，似乎還在閉目養神。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弄堂口，乍一眼能看到弄堂裏的煙火氣息。
在京市這麼久，去的不是商場就是繁華的街區，還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看着這裏的老磚老瓦，倒有幾分像是在山裏時的模樣。
顧晚寧皺起眉頭，詫異地問道：
“這是哪？”
看了眼顧晚寧身上的病號服，秦宴深眉頭微動，隨後將外套披在顧晚寧的肩上，垂眸說道：
“總之不會賣了你，跟我走。”
肩上微微一沉，隨後便是一陣暖意包裹住她的身體。
看秦宴深似乎有什麼心事，顧晚寧嚥下了嘴裏想要問的話，就這麼沉默着跟他走到一間小館子外。
秦宴深突然停下了腳步，顧晚寧差點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是宴深少爺來了！”
一對老夫妻走出來，高興地打起簾子。
看到秦宴深身後跟着個姑娘，甚至這姑娘還披着秦宴深的外套，兩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隨後笑得合不攏嘴。
“難得還帶了人來，餓了吧？快進來！”
這會兒，倒是顧晚寧愣住了。
這好像是……餐廳？顧晚寧揉了揉撞疼的鼻子，不敢置信地看向旁邊的秦宴深，錯愕地問道：
“秦宴深，你該不會真要請我喫飯吧？”
秦宴深沒有迴應，只是帶着顧晚寧先進了這家小館子。
“初九？”顧晚寧進門前看了眼，門牌上的題字蒼勁有力，那一撇一捺看起來居然有一點眼熟，只是顧晚寧這會兒沒能想起來是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的字跡。
一個叫初九的小館子？
這家小館子在弄堂裏，中式兩層小樓在逼仄的環境裏別有一番韻味，門口掛了幾個橘紅色的燈籠，乾乾淨淨，能看得出來使用者愛護得很。
小館子是二十年前的裝修，但能看得出來很多東西都是新翻修做舊的，牆上擺着的鐘是五十年前的西洋款式，窗簾也是那時候盛行的材質。
顧晚寧走到窗簾旁，摸了下就感嘆道：
“現在還能做出這樣的料子？”
秦宴深淡然開口說道：
“這都是三十年前的東西，只是經過一些修復手段，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不一樣。”
顧晚寧經過他的提醒果然發現了隱藏處的細節，她詫異地看着秦宴深，問道：
“沒想到你對這裏這麼清楚？”
看顧晚寧滿臉好奇，秦宴深眉頭微動，帶了點戲謔。
“顧晚寧，我纔是沒想到，你對這些這麼感興趣？”
說着，正好婦人捧着剛摘的菜經過，聽到秦宴深喊的名字，婦人想到了什麼，臉上原本的審視消失，多了幾分會心的笑意，說道：
說着，婦人朝後廚走去。
剛進門就被鄭叔拉住。
“你剛剛還信誓旦旦說什麼要是少爺身邊跟了狐狸精，你把菜扔了也不下鍋，怎麼一眨眼又對人家笑眯眯的？”
鄭嬸拍了下鄭叔，嗔怪道：
“什麼狐狸精？呸呸呸，這是少夫人！”
鄭叔一愣，急忙拉住鄭嬸問道：
“真的啊？不對啊，你都沒問怎麼知道？”
鄭嬸笑着低聲說道：
“我聽見少爺喊她名字了，我可聽得真真兒的，不信你去給老黎打電話！”
見鄭嬸信誓旦旦，鄭叔頓時笑着搓了搓手。
“好，好！總算瞧見真人了，我看是個不錯的！”
鄭嬸推了他一把。
“別在這兒偷看了，別忘了今天什麼日子！趕緊進去做菜，還好我菜備得多！”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後廚。
這時候，顧晚寧參觀着二樓別具一格的裝修，沒想到不少隨手一擺的擺件都是孤品！
顧晚寧剛要對木架上的擺設伸手，一旁秦宴深就提醒道：
“左邊那枚羊脂玉鎮紙今年剛修復過，小心些。”
顧晚寧更驚詫了，轉頭看着秦宴深。
“秦宴深，你爲什麼會知道這麼清楚……”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了，急聲問道：
“所以……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這家店是你開的？”
秦宴深已經熟門熟路地走到落地窗邊坐下，有了整塊玻璃隔斷，外頭的寒風颳不進來，卻能讓人從裏頭將外面的風景盡收眼底。
他低低地應了聲，自顧自地沏茶。
“問題那麼多，先喝茶，看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顧晚寧驚詫地看着秦宴深。
“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風。”
秦宴深優雅自如地親手沏茶，輕笑了一聲。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瞭解我？只當一個月的秦太太效率就這麼高？”
顧晚寧淡定地收回視線，她不是沒聽說過秦宴深這幾年回國後的雷厲風行，他那些“豐功偉績”很少在古董行，大部分都在股市和地產，賺得盆滿鉢滿，年紀輕輕就上了富豪榜。
“秦家穩坐總裁位置三年的人，居然不動聲色地在弄堂裏開了這麼一家小小的館子？”
頓了頓，顧晚寧挑眉問道：
“該不會這是給自己留的後路吧？哪天要是被趕下臺，就到這裏養老？”
“我這樣的人還需要擔心養老？恐怕全京市也找不出第二個人這麼想。”秦宴深慵懶地坐在竹椅上，伸手示意顧晚寧落座。
看着秦宴深略帶病容的面孔，顧晚寧心裏微怔，這才發現自己在他面前說錯了話。
她怎麼忘了？在秦宴深面前說養老，豈不是在諷刺他的病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秦宴深打斷了她，淡然開口說道：
“好了，陪我安靜喫頓飯，就算你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