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由久違的聲音,顧晚寧驚詫地轉過頭。

    “雲川叔?!你不是出門遊歷了?怎麼會在這裏?!”

    雲川叔向來如同閒雲野鶴,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每年也就是靈姨的生日牽絆着他,可現在離靈姨生日還早着呢。

    一身旅行休閒裝的中年男人一手握着登山杖,一手拎着顧晚寧的揹包,臉上雖然帶着滄桑和趕路的疲乏,依然儒雅俊朗。

    他看向顧晚寧解釋道:

    “顧遇昨晚給我發了求助信息。”

    顧晚寧這才明白爲什麼雲川叔會出現在這裏。

    顧遇這個大嘴巴!

    華雲川看穿她的心思,伸手在顧晚寧的額頭點了點。

    “別想着去找顧遇的麻煩,是我讓他有急事務必要通知我的,你這丫頭從小就愛自作主張,別忘了,熟悉翠屏山的人不止你一人。”

    說着,華雲川顧不得寒暄,快步走到顧晚寧身邊,目光落在了旁邊暈倒的秦宴深。

    單膝跪在地上,華雲川立刻檢查了秦宴深的情況,沉聲說道:

    “阿寧,你揹包裏應該有帶腎上腺激素吧,拿一隻給我,快!”

    有華雲川在這裏,顧晚寧心底的不安和慌亂早就消散乾淨,她立刻沉着地伸手打開揹包……

    很快,華雲川快速處理了秦宴深的傷口,又給他塞了一粒藥。

    做完了這一切,華雲川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會兒,擦了擦額頭的汗。

    等到顧晚寧善完後,華雲川看着她,突然笑出了聲。

    “丫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慌張的樣子。”

    顧晚寧臉頰微微發燙,垂下了眼簾。

    “雲川叔,我給你丟臉了。”

    華雲川起身,拍了拍顧晚寧的肩。

    “胡說,你什麼時候給我丟過臉?我啊,最擔心的一直是你太過沉穩,沒有一點這個年紀的女孩兒該有的任性和膽小。”

    看着如今已經亭亭玉立的顧晚寧,他總會不自覺地想到當年她還小的時候。

    那麼瘦瘦小小的一個小人兒,都餓得脫了相,一雙大眼睛格外突出,可看到他們桌上的食物卻怎麼都不伸手,哪怕他們故意躲到遠處,她也只撿地上的碎屑喫。

    他問她爲什麼不取桌上的麪包喫,他永遠都忘不掉她當時奶聲奶氣的回答。

    “我喫地上的,你們就不會餓肚子,就能在這裏多留幾天,山裏沒人……我害怕。”

    顧南亭當場就決定收養她,給她取了顧晚寧這個名字。

    收養她之後,他們都喜愛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可漸漸活潑起來的女娃始終擁有遠超同齡孩子的成熟和冷靜。

    怕她無聊,顧南亭帶她考古,誰知道她癡迷於土疙瘩,一個小女娃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把楚靈心疼得要命。

    於是他爲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就帶着她去了山裏尋藥材,誰知道她又迷上了醫術,每天天還沒亮就要纏着他,不是跟他下山義診就是跟他上山採藥。

    這女娃天賦極高,小小的年紀對於藥材就有他當年都無法超越的靈敏,如今纔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能在國內外的圈子裏有一席之地。

    一眼定診的能力,是多少人一輩子都夠不着的高度!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本事!

    在顧南亭同時的教導下,這丫頭在鑑寶和修復古物上也毫不遜色,更別說還有曾經的第一名媛楚靈親手養着,才養出這麼集他們三人所長的丫頭。

    收起思緒,華雲川看了眼地上的秦宴深。

    “我都聽顧遇說了,這就是秦家那個孩子吧?這次雖然脫離了性命威脅,但他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容樂觀吶。”

    他擡眸看了眼顧晚寧。

    “你南亭叔爲你選他擋災也情有可原,畢竟他最多也就能活三個月。”

    顧晚寧皺緊了眉。

    “雲川叔,我……我想救他……”

    華雲川臉色微變,打斷了她。

    “阿寧,你不可能診斷不出他的具體情況。”

    顧晚寧咬了咬脣。

    “我想試一試當初你當初爲靈姨試過的法子。”

    華雲川嚴肅地皺起眉,沉聲說道:

    “阿寧,你怎麼會這麼想?當初這個法子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你不是不知道!我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

    顧晚寧擡眸,清亮的雙眼看着他。

    “可當初雲川叔你也明知道風險有多大,不還是做了?”

    華雲川皺起眉。

    “這能相提並論嗎?”

    他看着顧晚寧,擰眉問道:

    “爲了一個用來擋災的人,值得冒這個險嗎?”

    他知道這個丫頭一直對當初救回楚靈的方法感興趣,想必這次也是想利用一個將死之人當試驗品。

    可這其中的風險太大,他不會允許她這麼做!

    看顧晚寧要開口,華雲川轉過頭,先一步說道:

    “別說了,他不能在這裏久留,先帶他走。”

    很快,華雲川和顧晚寧合力將秦宴深帶到了位於深山的實驗室。

    這間實驗室位於整座山最清淨的地段,地勢平坦,視野開闊,依山建了這一處院子,在外看起來就如同普通山民的宅子。

    打開院門走一段路就能通往一塵不染的實驗室大廳。

    顧晚寧環顧四周,卻看到裏面空無一人。

    “雲川叔,師兄師姐他們呢?怎麼都不在?”

    華雲川輕笑道:

    “他們幾個閒不住,最近都去仁心幫忙了,這裏沒有其他人在。”

    將秦宴深安頓好後,華雲川便示意顧晚寧去迴廊下。

    看了眼躺在牀上輸液的秦宴深,顧晚寧咬了咬脣,轉身出了門。

    吧檯上的咖啡機很快便運轉起來。

    如同尋常一般,華雲川端着兩杯咖啡走到桌邊坐下。

    “這是我剛從西南帶回的豆子,味道醇厚,給你加了奶,喝一杯吧。”

    顧晚寧接過咖啡,眉頭微蹙,哭笑不得地說道:

    “雲川叔,我都多大了,還千方百計地哄我多喝奶?”

    小時候不愛喝奶,雲川叔買了一大箱的奶茶盒子,每天都帶着一杯奶茶去接她放學,後來她才知道那是雲川叔自己熬的。

    華雲川笑了笑。

    “你這孩子,你就是哪天成了小老太,那也是我們眼裏的孩子!”

    她又何曾不是將他們看做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顧晚寧心底暖洋洋。

    喝了口咖啡後她放下了杯子,想到剛剛的事,擰眉看向對面的華雲川,問道:

    “雲川叔,你剛剛爲什麼不讓我聯繫顧遇?而是把秦宴深帶到這裏來?”

    原本走出密林後她已經調好通訊器要聯繫顧遇,讓搜救隊帶走秦宴深,可信號接通的時候雲川叔切斷了信號,並且將秦宴深帶到了這裏。

    這麼多年來,雲川叔從沒有帶過外人進這裏。

    華雲川看了眼安置秦宴深的房間,臉色微微凝重起來。

    “再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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