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去!”
——朦朧的聲音如此大喊。
“不行!酒窖裏還有兩位顧客...”
“...那兩位顧客就交給我!”
一聲突兀的爆呵打斷朦朧的人音,腳步聲迅速靠近,隨後一腳踢開房門。
——來人正是迪盧克。
他做出了最不正確的舉動,克蘇魯之眼跟在他後面直接壓進房子裏,安靜懸浮在廢墟上盯着迪盧克。
迪盧克頭皮發麻!!
如此巨大的怪物好像小山一般盯着迪盧克,不過他理智還是在線的。
(它在盯着我...)
(它壓過來了...)
迪盧克連忙側身拉開仇恨,克蘇魯之眼追着他繼續壓了過去。
也幸好現在的克蘇魯之眼的速度非常遲鈍,這給了他不少的思索時間。
(我早就該知道它會過來的,可惡,偏偏是這種時候...)
迪盧克焦慮的趕路,他在前面跑,眼球就在後面追。
特瓦林飛過來一口咬在眼球上,對克蘇魯之眼留下了可觀的傷害。
但克蘇魯之眼的速度更快了!
它“唰”一下脫離了特瓦林的攻擊範圍,一頭將迪盧克拍進地裏。
迪盧克躺在石磚縫裏,只能說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他還沒死,不過再來一下就差不多了。
迪盧克模糊看向眼前的眼球,克蘇魯之眼與他的幻覺糾纏在一起。
眼前看不見光,也看不見景色,什麼都看不見了。
只能看見自己的血,還有那巨大的眼球陰影。
(視野被剝奪了...)
(...我會死嗎?)
(...)
他茫然看着眼前的黑暗,無意識調用自己的神之眼。
『神之眼』是人類調用元素力的額外器官,當使用元素力的時候,通過與神之眼的連結自然能有所感應。
這將要熄滅的殘火,就如同數個日夜在自己心底迴響的名字一般。
——萊艮芬德。
這名字其實並不重要,只是一個...從父親那裏繼承下來的名字罷了。
迪盧克知道這不重要,可一到生死關頭,他也忍不住變得脆弱。
...眼前的黑暗在迴響,驚人的壓抑籠罩了迪盧克。
在火元素的保護下,他奇蹟一般的又抗住了克蘇魯之眼的第二次撞擊。
他吐出大口血液,那血液裏似乎在流動着火元素。
克蘇魯之眼飄起,盯着地上更深的大坑。
原本的石磚早就被撞碎了,地面上被它撞的只剩下軟糯的泥土。
——還有一具屍體。
雖然屍體上的紅色寶玉正在發光,不過屍體就是屍體。
——沒人能在克蘇魯之眼的撞擊下倖存。
克蘇魯之眼冷漠回頭,卻又嗅到了空中魔力的氣息。
這氣息就是誘餌,吸引它前來的根源之物。
克蘇魯之眼安靜看着站在廢墟里的米納,狠狠撞了過去。
米納跳躍離開,地上的廢墟被撞成滿天碎末。
克蘇魯之眼在廢墟里在場轉身,盯着米納再度衝鋒。
米納的熾焰巨劍斬殺在對方身上,留下猙獰恐怖的傷痕。
....
....
(——萊艮芬德)
:“——萊艮芬德!!”那人大叫。
人在瀕死的時候是看不見東西的。
自然,眼前的人影也是模糊的。
大腦缺少能量,就連一場最後的幻夢都難以維持。
...迪盧克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也知道自己此刻深陷幻境。
這粗糙,簡陋,模糊不堪的幻覺,便是自己求生本能對自己伸出最後的求援之手。
——自己的軀體還不願意死去,勉強工作着想要吊住自己的命。
他呆滯站在原地,原本眼眸裏的靈光不再。
(這種怪物贏不了的...)
(單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贏的...那不是人類這個範疇所能對抗的敵人。)
他甚至能察覺到自己失血越發嚴重的事實,就連眼前的幻覺都開始斷片,一種潛意識的窒息感正在翻涌而上。
那不斷呼喚自己姓氏的聲音終於消散,徹底黑暗下來了。
(...要死了麼?)
迪盧克安靜閉眼。
血泊裏,鮮血浸潤他的身軀。
非常溫暖的溫度,就如同午日的陽光,自己父親的手掌。
那手掌親暱捧住自己的臉頰,那是自己父親親暱又欣慰的聲音。
:“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
(我做的很好嗎?)
迪盧克虛弱得睜不開眼,但整個人都陷入了極端憤怒之中。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死去,眼睜睜看着那麼多自己根本就無能阻止的慘劇發生...
甚至就這樣碌碌無爲的死,也如此的譏諷可笑。
這也算做的很好?
他譏諷自己的靈魂,唾罵自己的血肉,生啖自己的痛苦與懦弱。
腎上腺素迴應着他的怒火,仇火的生命不願消亡。
正如同殘火復甦,星火燎原一般。
——我回來
——是爲了那些回不來的人!!
迪盧克猛然睜眼,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
原來,他在潛意識掙扎的時間裏,自己的身體早就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手裏拿着巨刃支撐在地。
他的身體還不願放棄,他的怒火未曾停歇。
...
儘管眼底都是血液,但這次終於能看清東西了。
(我們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我從地獄裏回來了...)
迪盧克安靜看着遠處的克蘇魯之眼,掂量着自己剩餘的體力。
:“不要動!我正在用元素力爲你治療!”
一旁的芭芭拉在他耳邊焦慮說到。
迪盧克沉默。
騎士團的琴團長也跑了過來,單手按在迪盧克肩膀上
:“前輩,不要再逞強了!”
一縷清風飄蕩在迪盧克身邊,這讓他沒有那麼痛苦。
:“...騎士團的人都已經就位了?”
迪盧克冷不丁的問。
琴點頭:“都已就緒,只是這種程度的敵人還是要依靠特瓦林...”
一旁的特瓦林正在匯聚風刃,不斷遠程輸出着。
迪盧克心底正納悶:“它怎麼在這裏?”
:“等等,現在是誰在那眼球上面!!?”
他忍不住質問,不過心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除了米納,還有那個瘋子敢於直接趴在眼球上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