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停下腳步，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勾勾脣，笑道，“是。”
月姬承認的這麼直接，慕靈月倒是愣住了。
“我種在你體內的，其實是情蠱，我想，不用我解釋，你應該已經知道情蠱是什麼了。”
慕靈月本以爲月姬會問她是如何知道體內的蠱蟲不是靈蠱，她卻出乎意料之外的什麼也沒問。
這可真是一個讓人難以琢磨的女人。
月姬的心中在想着什麼，怕是誰也猜不出的。
可別人在想着什麼，月姬卻能一下子就看出來。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喫虧的絕對是自己，也很危險。
聰明點的人，是絕不會跟月姬扯上什麼關係的。
若說慕靈月第一個害怕的人是蘭傾月。
那麼月姬便是第二個讓她忌憚的人。
可有什麼辦法，慕靈月已經惹上了她。
後悔，也來不及了。
何況，慕靈月既然一早便做了選擇，就不會後悔。
只要可以擺脫那隻臭狐狸，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嗯。”
慕靈月點頭，問出心中的疑惑，“你爲什麼給我種下情蠱？”
月姬微微一笑，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月姬在喫飯前，必先喝一杯茶。
茶水不冷不燙，溫度剛合適，月姬拿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指端在茶杯邊緣抹了兩下，輕語道，“你不笨，原因是什麼，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慕靈月不是猜不出來，而是那根本不可能。
慕靈月自嘲一笑，月姬這樣聰明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不可能會喜歡我，這件事情，我比誰都清楚，你給我種下情蠱，想讓他的血養着蠱蟲，只怕，你的算盤是打錯了。”
“你也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
月姬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溫熱的茶水升起的霧氣彷彿都被她吸入了眼裏，她一雙勾人的丹鳳眼越發的水盈迷濛了。
她輕輕笑出聲，“你們凡界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人向來不會有錯，他對你有沒有意，我絕沒有看走眼。”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他對你有沒有意，到時候便知道了，這蠱蟲十天就會進食一次，若他對你無意，他的血蠱蟲不會喫。”
“蠱蟲便是沒有血喫，也不會立刻就死去，還有足夠的時間將蠱蟲取出來，所以，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慕靈月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了。
慕靈月心中所想，皆被月姬說出來了。蠱蟲十天進食一次，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還有八天，就能知道月姬的猜測是對是錯。
慕靈月也有足夠的信心，這一次，月姬絕對是看走了眼。
無論如何，蘭傾月是不可能喜歡上她的。
若真喜歡她，蘭傾月不會將她當成一個玩物，處處捉弄，任意侮辱。
若真喜歡她，更不會將她送到這個地方。
用完早膳，月姬命人將她的琴拿出來。
月姬拿了琴放在桌上，手指在琴絃上輕輕撫弄了兩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慕靈月坐下。
慕靈月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月姬按着她坐下後，嬌笑道，“不用有太大的壓力，就當是彈奏一首尋常的曲子。”
慕靈月點了點頭，之前月姬彈奏曲子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現擺在她面前的古琴非同尋常。
琴聲是紫色的，亮澤度極好，手指觸在上面，便有一股極清涼的感覺。無形中，有一隻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摸着，這琴，如同有生命一般，牽引着她的手指落到了琴絃上。
不知道怎麼回事。
慕靈月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古琴，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間。
這琴，彷彿是在哪裏見過。
腦中有忽然閃過一幕畫面，速度極快，她還沒能看清楚是什麼，畫面便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皺了皺眉，試圖再讓畫面出現，卻怎麼都不行了。
“怎麼了？”
月姬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慕靈月神色茫然的擡起頭，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沒什麼。”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慕靈月的琴技並不好，可是手指觸到琴絃之上，開始彈奏的時候，還有些生疏，到了後面，漸入佳境，熟悉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她閉了眼，腦子裏空空的一片，耳邊只餘下錚錚的琴聲，手指在琴絃上飛快的撩撥着。
一時間，也忘記了要去按照什麼指法一步步來。
隨心所欲的彈奏着，連慕靈月她自己都無法相信她能夠彈得這麼好。
月姬開始還沒怎麼在意，隨着琴聲的變幻，月姬的臉色也漸漸的發生了變化，雙眸一點點睜大，眼中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月姬身子往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她？
可是她不是已經。
但除了她，還有誰能把天魔琴用的如此嫺熟的？
這天魔琴已經現世幾千年了，是一件很有靈性的寶物。
一般的人，是根本就無法駕馭它的。
月姬用自己的鮮血餵養了它幾千年，纔跟它培養出了感情，讓它供自己驅使。
一開始，月姬只是懷疑，懷疑她的身份。
所以拿了這天魔琴出來試探。
若她不是她，是絕對無法使用天魔琴的。
月姬緩緩擡起頭，幽深的不可預測的水眸定定的看着慕靈月。
慕靈月臉上的神情，她手指間的動作，她眉宇間的傲氣，除了這張臉不像，整個人真是像極了當年的她。
若不是慕靈月現在的靈力不夠強大，月姬已經被琴聲所傷。
這首《噬心曲》，月姬花費了上百年的時間琢磨，至今，這首曲子的威力她也只能發揮出一半。
往往彈到了後面，月姬她自己便會沉溺在琴聲中，差一點走火入魔。
而慕靈月她卻能輕輕鬆鬆的將整首曲子都彈奏的如此流暢，如此天衣無縫，讓人找不出一絲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