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這裏纔不得空去管那麼多了,已經五月了,十月裏就是四爺的生辰了,她還忙着呢。
左右不是武氏這個生了阿哥的也沒當上側福晉,東院李側福晉生了個格格,這會兒南院裏武氏指不定正氣成什麼樣子呢。
一想到這裏,宋氏心裏便覺得痛快。
李氏得寵是後院裏都知道的事兒,憑什麼一個後來的武氏仗着生了府裏的頭一個阿哥,便癡心妄想着側福晉的位置。
呸。
宋氏的想法很簡單,她生了格格,東院李側福晉也生了格格——
說起來,她和李側福晉一樣都是可憐人。
加上宋氏向來不對付的福晉還生了個阿哥,這纔是宋氏所咬牙切齒的。
只是聽說福晉生完二阿哥之後傷了身子——宋氏忍不住惡毒的想,最好福晉再也不能生了纔好。
從前她才誕下大格格時可沒少因爲大格格病弱出生便帶有不足之症而被福晉言語影射。
現在好了,福晉的二阿哥不也同樣是身子弱,聽說哭聲比大格格出世時還要弱一些呢。
這叫什麼,這就叫報應。
宋氏想着想着便笑了。
至於武格格這裏,她自然是恨的。
若是東院裏李氏誕下的也是阿哥便也就罷了,她還能甘心些說李氏也同樣不過是因爲子嗣和比她早些入府才成了側福晉。
只是李氏誕下的只是一個格格,這讓武氏如何甘心?
李氏得寵,像是一把剜在武氏心口上的彎刀。
只是武氏素來謹慎冷靜,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在自己的院子裏她也盡數嚥下,連在心腹面前也不曾表露分毫。
武氏如常地去瞧了瞧大阿哥,很溫柔地摩挲着大阿哥的臉頰。
“你可是額娘唯一的指望了。現在你有了弟弟,更要討你阿瑪的歡心纔行啊。”
大阿哥被奶嬤嬤抱在懷裏,他自然聽不懂,只是乖乖地在奶嬤嬤的懷裏。
武氏很有耐心,一直等着奶嬤嬤把大阿哥給哄睡。
而後才讓心腹瞧着內間睡下的大阿哥,又把奶嬤嬤叫到外間。
武氏慢悠悠地:“怎麼大阿哥現下還不會走路。”
奶嬤嬤愣了愣,聽出武氏言語中的不耐,心中無奈但也只能斟酌着語氣。
“大阿哥才八個月大就已經能爬能坐,這已是十分難得了。這會兒就讓大阿哥學會走路,也太——”
奶嬤嬤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武氏的一個眼神給弄得噤聲了。
武氏近來心思都在大阿哥身上,也少了許多在自己身上梳妝打扮的心思。
今日也只是在脣上沾染了些妝臺上顏色鮮妍的胭脂。
這會兒武氏眼風輕掃在奶嬤嬤的身上,飄飄地食指壓住脣瓣,語氣也跟着重了幾分。
“大阿哥是四爺府上的長子,往後是要爲四爺分憂的。你作爲大阿哥的奶嬤嬤,也該拎的清一些,究竟什麼纔是真真正正的爲大阿哥好。”
“就是因爲大阿哥年幼,於是纔要在年幼時便更加上心。眼下正院裏二阿哥出世,我這個額娘是幫不上大阿哥什麼的,只能費些心思盼着大阿哥能聰慧體貼,往後也能更得四爺的喜歡一些。”
奶嬤嬤便也說了些軟乎話誇讚大阿哥聰慧,又說有些事兒不能操之過急。
只是武氏在她說話時只是笑笑。
等奶嬤嬤回到裏間去瞧大阿哥,心腹到武氏跟前時瞧見武氏指節上的紅脂痕跡便十分熟練地上前遞上帕子。
武氏低頭盯着指骨上沾染的脣色,在接過心腹遞上來的帕子時先很輕地用拇指指腹去蹭了蹭。
聲兒很輕地。
“東院裏李氏生產流的血紅嗎?”
心腹沒聽清,便問聲。
武氏再擡眼時已恢復了清明,她仍舊坐的端莊,失了脣色也不掩從容。
“沒什麼,只是瞧着這顏色漂亮。”
嫣紅近朱,再往上便是隻有福晉才能用的顏色了,確實是漂亮的。
心腹便自然而然地想起福晉側福晉之類,便又低聲安撫着武氏。
至於白佳氏,她眼下是沒什麼指望的人。
也歇了許多的癡心妄想,這會兒只盼着各種逢年過節裏府裏厚賞着,再加上格格每月應有的月例,能把日子過下去便也就是了。
這會兒白佳氏唯一在心中慶幸的就是不曾在之前得罪過東院的李側福晉。
加之去歲冬日裏在園子裏白佳氏遇到李氏時見李氏並沒有什麼芥蒂,也放下下來。
至於李氏誕下了府裏的二格格,白佳氏說了聲可惜便也沒去想那許多。
至於謝氏,眼下她也正是不得空的時候呢,後院裏的風風雨雨也沒什麼心思去聽去想。
八月裏她侍候四爺之後被前院的福祿盯着喝下了避子湯,雖說後來她催吐吐出了一些。
只是料想當日謝氏催吐的並非全部,肚子裏這一胎還沒滿八個月肚子便偶有墜痛。
謝氏也是十分捨得,進府時帶的許多首飾和銀兩全部都拿去在府醫那裏換了珍貴的滋補藥材,只說是補身子用。
加上年節裏的各種按照規矩的賞賜,左右謝氏年後還是熬了過來。
謝氏這些日子都還一直覺得是如有神助,因爲府裏有福晉和東院李側福晉遇喜在,年後許多請安都免了。
特別是正月裏福晉摔的那一跤,後院里人心惶惶的,更沒人會關注到她。
謝氏這一胎五個月之前都瞞的死死的,滿了五個月之後肚子的起伏擋不住了卻又不用請安了。
可不是如有神助。
至於讓府醫診脈之類,謝氏都是讓丫頭在帳簾裏代她伸手來瞞過府醫。
還有針線房那羣奴才,瞧着她不得寵,開春了也沒人來給她量體裁衣準備春裝。
不過這樣卻正好方便了謝氏。
但也讓謝氏把這些事兒給一筆一筆的記在心裏。
等肚子裏的孩子出世,這些月來喫的所有的苦楚,謝氏都會一一奉還的。
謝衡儀摸着腹部的起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