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福晉自然不好親自去請四爺來正院,不然倒顯得她多心急似的,左右她自己也不心急。
後院衆人壓根就不知道這麼一樁事,自然也沒人着急的。
東院裏李沈嬌更是不着急的。
到初十這日,四爺大概是終於閒下來了,不過還是在夜裏才從外頭回來,,而後便去了正院。
福晉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迎着四爺落座下來,她倒是不着急先說起正題,而是先說起了二阿哥還沒睡下問四爺要不要去瞧瞧。
這也是福晉這幾日琢磨出來的,東院那個不願跟着四爺北上去,顯然這是要得罪四爺的事兒,結果隔了這麼幾日也不見四爺發落東院那個。
福晉便抿出來一些,東院那個拿二格格說事兒不跟着四爺北上去,既然四爺沒有發作,那麼便說明四爺心裏是覺得東院那個爲了二格格留下是不算錯誤的。
這會兒福晉主動提起二阿哥,不論如何自然也是說不上錯誤的,特別是她說完這話之後看到四爺站起身,她便知道自己方纔那話沒有說錯。
福晉便跟着四爺起身到了廂房去看二阿哥。
夫妻倆一起去看過了二阿哥,回來的時候兩人並肩而行,倒是難得有了幾分琴瑟夫妻的味道。
兩人走在一起,倒是福晉先出聲:“二阿哥近來身子好了不少,我這個做額娘瞧着也高興。”
四爺“嗯”了聲:“勞煩福晉費心。”
兩人一開口便又是客氣的味道了。
福晉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這些都是臣妾應該的。今歲頒金節給娘娘準備的東西都備下了。把冊子拿來。”
四爺擺手:“不必看了。福晉你做事爺放心。今兒個來爺是想說過些日子北上的事兒。”
福晉便從善如流地擺了擺手示意玉如不必去了,而後又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來。
“這些日子臣妾光顧着照看二阿哥,倒是忘了還有北上之事了,是臣妾疏忽了,還望爺恕罪。”
福晉說着又站起身行禮告罪。
四爺擺手,自然也很清楚福晉這是在說客套話:“無妨,爺心中早有定奪。北上一事,是爲和蒙古王公展現我大清男兒的血氣,女眷也不宜太多。爺屬意帶着白佳氏一人便可。”
福晉緩緩站起身,她雖說有些意外但仍舊還是附和着四爺的話說着:“白佳氏?她從前雖說做過糊塗事,只是近來確實是規矩安分了不少。滿府裏旁人左右都有子嗣傍身,此次白佳氏跟隨爺北上,確實是合適的。”
四爺不置可否,只是低頭喝了口茶後才問:“福晉可有旁的人選?”
話頭拋給福晉,就是讓福晉擺態。
這夫妻倆說話,每句話都跟朝堂上打機鋒似的,帶着無數的試探。
四爺聽了這話面上倒是瞧不出什麼喜怒:“入冬了大格格便離不得人,爺放心不小,到時候爺不在府上還要福晉多費心。”
四爺都發話了那麼大格格的身子福晉至少是要做給擔保了。
福晉怔了怔,很輕地咬牙,最後還是掛着笑:“是。臣妾是大格格的嫡母,本就應該看顧着大格格的身子。明日臣妾就讓太醫把大格格的脈案送來,親自盯着太醫繼續好好調理大格格的身子。”
四爺說了句“福晉賢惠”便再沒有別的話了。
福晉垂眼,無數情緒在眼眸中閃過。
爺這是點她呢,不然爲何偏偏不提府裏的其他孩子,偏偏只提了大格格。
還不是因爲宋氏對大格格不上心,別處東院圍得如鐵桶一般,眼下福晉能得到一些消息已經算是不小的進展了,只是想要對二格格下手卻比想象中的要難辦許多。
武氏那裏更是把大阿哥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事事都是親力親爲,更是難以下手。
三阿哥因爲養母徐氏只是一個侍妾,搬了院子之後也是得了前院四爺的不少照拂。
不過按着三阿哥眼下的出身,福晉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出手的必要。
眼下四爺要離府北上,最擔心的便是大格格,現下交託給福晉,那麼福晉至少在明面上便不得不上心了。
對於後院的那些彎彎繞繞,四爺年幼時在宮裏便不知見過多少,很多時候他至少懶得去戳破罷了。
相反,其實他倒是更喜歡像李沈嬌那樣,雖說也會拐個彎,只是最後又還是會心中的想法說出來的人。
何氏之事,四爺未必不知道是李沈嬌留不得何氏,只是李沈嬌最先找了前院的福祿,這便是不同了。
福祿自然是聽四爺辦事的,李沈嬌讓福祿來處置,那麼就是做好了這事兒會被他知道的打算。
或者更準確來說是李沈嬌主動讓四爺知道的。
這樣把心裏的主意明晃晃地說出來,在後院是十分少見的。
說完了正事兒,四爺沒由來地便想到了東院的李沈嬌,他摸了摸後頸兒:“這會兒倒是有些餓了。”
福晉頓了頓,下意識地勸阻:“夜深了,老祖宗的規矩,一日兩餐,不能亂了規矩的,臣妾讓人再上一些溫茶和糕餅墊墊肚子吧。”
四爺忽然哂笑一聲,頓覺無趣。
滿人的規矩是一日兩餐飯,只是四爺在李沈嬌的東院向來都是一日三餐用膳,偶爾夜裏還會喫些宵夜。
四爺站起身:“罷了,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