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不算什麼了,畢竟宋氏向來是恨福晉比恨李沈嬌更多一些的,這會兒除了心裏不高興些倒並沒有想要發作的意思。
宋氏又不是傻子,心裏也清楚的很。
四爺那冷心冷情的模樣,東院李氏能得寵自然是李氏的本事,也是李氏生了一張好皮囊,只是主子爺喜歡東院李氏,與她不得寵又有什麼關係?
後院裏能不能得寵還不是全憑個人本事。
況且在座衆人誰能聽不出福晉那話裏的言外之意啊。
還有後頭那幾句,直接點名了說是因爲東院李沈嬌不願意去而後福晉才挑的白佳氏,直接一箭雙鵰。
既讓白佳氏雖說歡天喜地地得了此次跟隨四爺北上的機會可是同樣也會在白佳氏的心裏紮下一根刺,這是李沈嬌不願意去最後才落到白佳氏身上的機會。
同樣還能一舉兩得又說是她做主給了白佳氏此次機會,不論如何白佳氏也要承福晉的情,記住福晉的此次恩典。
福晉要不怎麼說還得是福晉呢,一字一句,甚至是每一個字眼都是帶着深意的。
沒見着這會兒白佳氏已經欣喜若狂地站起身對着福晉行禮嗎,臉上嘴角的笑意是一點兒壓不住的。
“奴才先謝過福晉大恩,奴才屆時定會仔細伺候着主子爺的,必定親力親爲,不會有絲毫懈怠。”
福晉笑了笑,她在虛空處擡了擡手:“快起來吧,你有這份心我便滿意了,確實,這回白佳氏你隨行,更要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纔行。”
白佳氏誠惶誠恐地應下了,落座時也是乖巧的垂下眼。
只是無人知道她垂下眼時同樣跟着晦暗下去的神色。
福晉再次滿意地頷首,同時目光一轉,又再次把矛頭指向李沈嬌。
“昨兒個爺雖說不曾怪罪,只是李氏你眼下也忒不懂規矩了,莫不是打量着自己成了側福晉便想要和主子爺叫板了不成?能伺候主子爺是你的福分,眼下你倒是還要對四爺擺臉色了?太失分寸和規矩了。”
李沈嬌一直靜靜地等着福晉說完了,她也並沒有過多發作,一撐着桌面便站起身了:“妾身忽覺身子有些不時,便先告退了。福晉方纔的話妾身受教了,下回,妾身一定不會大膽冒犯主子爺,定會好好跟隨伺候主子爺的。”
她一字一句的,只是回話時還是十分規矩的垂眼。
等話說完了才擡眼,一雙可以稱得上是鋒利的目刃刺在福晉的面上,不過一兩息的功夫便錯開眼了。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
李沈嬌也不去看堂中的旁人,微一福身便起身告辭了。
福晉今日到此刻的好心情頓時消了個七七八八,她自己都說不清李氏在請安時有多少回頂撞直接告辭的了。
下首宋氏再次擡手拿帕子掩脣,她是最愛看這麼一出的。
更何況哪回福晉不是上趕着去和李氏較勁兒的,非得說那幾句噁心人的話心裏才高興不成。
不過她也是佩服福晉,每回不論是什麼事兒都能扯上東院李氏噁心李氏一回也算是福晉的本事了。
宋氏捂了捂懷裏的湯婆子,這會兒是輪到她心情不錯了,不過眼下要是能給福晉再添些賭那可就更好了。
宋氏眼珠子一轉,心念也跟着一動。
“福晉先前說做主定下白佳氏,這倒是稀奇了。若說資歷,那麼我怎麼也比晚入府一些的白佳氏有資歷吧?福晉這做主未免有失偏頗了一些?”
福晉原本就氣惱李氏拂袖而去不給她面子,這會兒聽了宋氏此刻的胡攪蠻纏心中更是十分的不耐。
“宋氏你——”
福晉到嘴邊的那句“這是主子爺定下的人選宋氏你問我又有什麼用”硬生生地壓住了。
她咬着牙,近前伺候的夏草眼睜睜地看着福晉的臉一點點地漲紅,顯然不是激動地,而是氣的。
“福晉息怒,福晉息怒。”夏蟲連忙出聲打岔。
只是下首的武氏卻也同樣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方纔宋氏在說話的時候她只是安靜地喝茶,這會兒等宋氏說完了她纔不緊不慢地接過話。
“是啊,福晉消消氣,不過是一些不值當的小事兒。奴才正想向福晉稟報了,近來雜物處和針線房的開支奴才前幾日就已經送到正院來了,額外,奴才又查了這兩年來的賬冊,倒是查出了許多數目覈對不上,正想問問該拿出個什麼樣的章程來查一查呢?”
武氏向來是不在爭寵上費心的,她一出手便就是奔着管家權去的。
正是因爲福晉清楚這一點,此刻福晉聽見武氏那句句帶刺的話語心中彷彿又積蓄了無數團無名火。
她難得失態,食指擡起指着下首語笑晏晏的武氏:“你——你——”
武氏掩脣:“奴才怎麼了?奴才怎麼了?可是奴才說錯話了?”
這兩番下來,先前李沈嬌說的那幾句算什麼啊,簡直都稱得上是十分客氣了。
這會兒下首的白佳氏見勢不對,怔了片刻還是弱弱地出聲:“兩位姐姐都少說兩句吧。”
白佳氏這可是十分客氣了,真要算起資歷來武氏可比她還要晚入府大半年呢。
宋氏皺了皺眉,訓斥的話還沒說出口,上首便忽然聽見丫頭的驚聲。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福晉暈倒了。快去請太醫啊!都愣着做什麼?”
宋氏呆愣愣地站起身:“這——這就暈倒了?福晉這身子,怎麼比我還弱不經風呢?”
後頭半句宋氏是壓低了音量了的,也就只有近前的白佳氏聽見了。
白佳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算了,這個時候還是多說幾句關懷福晉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