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沈嬌的額娘沈氏是穿越的,打孃胎就穿越的那種。

    和別的穿越女不同,沈大小姐穿越後並不敢做什麼乖張的事兒,入鄉隨俗,她自然是惜命要緊。

    所幸她穿越的門戶雖比她前世差些,但總歸是家族和氣,不會虧待女兒的門庭。

    不過出嫁之事她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權力,丈夫並不是她最滿意的,但丈夫老實穩妥,她說不納妾他也應允,至少這一點沈氏是滿意的。

    再有,民間想要納妾還真的看家世,李家清貧,李文燁又是一個清正廉潔的,要不是她憑着頭腦能得些銀兩,日子那還得苦些。

    便是這個緣故在,沈氏在家裏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不過這回進京,對於她來說也是頭一遭,沒辦法阿,這年頭到哪兒都得要路引,若是嫁得遠了,有些女子一輩子無法回家探親那也是有的。

    這回對於沈氏來說也算是京城幾日遊了。

    是的,沈氏並不能在府上待太久,便是當初福晉生下二阿哥的月子裏福晉的額娘也不過就是在府上小住了七八日。

    不論如何,沈氏自然是不能越過福晉去的,她至多也就是在府上待個四五日。

    晚膳後李沈嬌聽了自家額娘這樣說自然失落了一回,當即,她便拉着自家額娘說要一起安置。

    沈氏對此表示十分的嫌棄。

    “安置免了,徹夜暢談倒是不錯。”

    四阿哥沈氏今兒個還沒見着,那孩子實在是貪睡,不過她在廂房外瞧了一眼,睡醒了也不哭不鬧的,倒是個乖孩子。

    等夜深了,沈氏洗漱好了,跟前只留了一個阿慈,外頭是秋壺守夜。

    母女倆說了一夜的話,這會兒卻還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母女倆對坐在牀榻裏,阿慈在邊上候着。

    “我這回來,特意沒帶了旁人而帶了阿慈,快讓阿慈給你診診脈,晌午我來時瞧着你的臉色便覺着不對勁……只你生產完,你阿瑪在爲娘臨走前湊了些阿膠,想着今兒個要進府便沒大包小包地帶進來,等明兒個叫人去我住的客棧裏取來。”

    李沈嬌聽完瞠目:“您就這麼把東西放在客棧裏?”

    沈氏白她:“怕什麼?爲娘留了人守着的。”

    她說着又示意李沈嬌伸出手。

    阿慈是額娘撿回來的丫頭,家裏有不少像阿慈這樣因爲天災人禍逃難被額娘撿回家的,若是願意留下的,額娘便會教她們一技之長,額娘自己不會,便出銀錢讓人教導。

    畢竟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阿慈是打小便鑽進藥草堆里長大的,略比李沈嬌年長几歲。

    她安安靜靜地給李沈嬌把脈。

    她是個比秋壺還溫吞話少的性子,把完脈後她先收了脈枕,而後才慢吞吞地道:“傷了身子,要養着。”

    沈氏呼了口氣,早就有了猜測:“還有呢?”

    阿慈站起身:“未及根本,不成問題。遇喜或稍緩幾年最宜。”

    這倒是和忠嬤嬤差不多說法。

    李沈嬌先問了:“可有溫吞的避子湯藥。”

    阿慈聽了,仍舊言簡意賅:“有。”

    李沈嬌眼睛一亮,那倒是省事兒了。

    直接由阿慈開了藥方來,趁着這幾日額娘在進出方便些,去外頭買了藥回來,倒不必她費心讓秋壺等着四阿哥滿月宴的機會出府辦此事了。

    阿慈的醫術她是信得過的,也是絕對忠心的人。

    沈氏沉吟了幾秒,只道:“務必穩妥,阿慈。”

    這是說阿慈開的藥方。

    阿慈謹慎點頭,平靜的面龐也露出慎重的表情。

    沈氏轉頭望向李沈嬌,眼裏的欣慰更甚:“看你能這麼果斷地拿定主意,額娘便不擔心了。”

    阿慈見狀,便默默退了出去。

    母女倆很快躺下,不過沈女士往中間放了一個軟枕間隔,母女倆拉着手說話。

    “額娘從前同你說的那些你都還記得嗎?”

    “明哲保身、有舍有得、不貪戀權勢、只爭應爭的、凡事三思而後行,還有,敬重自己。”

    黑暗裏,沈氏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再開口時言語裏滿是感慨:“穩我的乖囡囡,這一切你都做的很好,沒有額娘在,你也能夠獨當一面了。”

    李沈嬌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忍不住問:“女兒還該做什麼呢?”

    沈氏闔眼,是長久的沉默。

    “像從前一樣便好啦,人能始終如一,便已經是一件值得一生去追求的事兒啦。”

    李沈嬌能感受到,額娘在說這話時握着她的手在慢慢的收緊。

    她默默應下這話:“會的,會如此的。”

    母女倆難得的安靜下來,不知何時,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原本因爲額孃的到來而有些難免的李沈嬌失笑,很快也闔眼安睡。

    東院的燭火早早便熄滅。

    四爺這裏回了府後先去書房和戴鐸說了一回話,而後等着四爺談完時候便不早了,他並沒有在前院用晚膳,而是起身出了前院進了後院。

    眼瞧着四爺徑直朝着東院的方向去了,蘇培盛不得不出聲:“今兒個側福晉的額娘到了,白日裏奴才迎着到了東院見了側福晉……”

    四爺今早親自吩咐的蘇培盛,這會兒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他停下了腳步。

    原本叫人千里迢迢請了李氏的家裏人來就是想讓李氏在月子裏能鬆快鬆快,這會兒四爺若是去了東院,反倒是掃了母女倆團聚的喜悅。

    四爺這會兒自然是不好再去東院的了。

    蘇培盛不吭聲,默默等候着。

    片刻,四爺出聲了。

    “去鈕祜祿氏那裏。”

    這便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蘇培盛默默在心裏感慨,同時很快提着六角燈示意前頭的奴才往鈕祜祿格格那裏去。

    四爺這還是頭一回去鈕祜祿格格那裏呢。

    鈕祜祿氏這裏,她這裏丫頭才提了晚膳回來。

    膳房準備各處的晚膳自然都是有一個先來後到在的,像正院福晉和東院側福晉那裏,各自有小廚房,但膳房卻不敢怠慢了,而後便是宋氏和武氏,都是有子嗣傍身,自然同樣不勇敢遲了。

    徐氏雖說是侍妾,但她養着三阿哥,她那裏的膳食向來都是在宋氏武氏之後的,託三阿哥的福,總歸不算虧待。

    而後就是劉氏、白佳氏和鈕祜祿氏了。

    劉氏有福晉照拂,還算勉強。

    白佳氏和鈕祜祿氏,如今就是得使銀子膳食纔算是好些,但往往都是最後才能提膳的。

    於是鈕祜祿氏索性讓慧雲每回都晚些再去提膳。

    鈕祜祿氏這裏擺好膳食的時候,四爺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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