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又往裏走了兩步,這下從背對着四爺轉爲能看見四爺的側臉,她一眼便看見了四爺微闔的雙眼。

    得,四爺還真是睡着了。

    李沈嬌忽然有些想笑,四爺這也是累了呢?

    來的時候是四爺抱着李沈嬌過來的,但是要是讓李沈嬌抱着四爺回去……李沈嬌默默低頭看了兩眼自己的兩條細胳膊。

    那她明兒個怕是別想自己握着筷子喫飯了。

    還是把四爺給叫醒吧?

    李沈嬌悄無聲息地走近了,她輕擡手放在四爺的肩膀上,手指沾了些水,她動作輕柔地給四爺按了按肩膀。

    她並沒有出聲叫醒四爺,就這樣靜靜地給四爺按了按肩膀,約莫過了幾息的時間,李沈嬌便聽見輕微的水聲:“什麼時候了?怎麼過來了?”

    李沈嬌鬆開手:“見時候不早了怕有什麼差池。”她自然不能說蘇培盛。

    四爺擡手按了按太陽穴,偏頭看了李沈嬌一眼:“先回去歇着吧。”

    李沈嬌道了聲好,退到了外頭,卻並沒有急着走,又坐到了繡墩前托腮等候。

    等着四爺再出來也並沒有過太久,李沈嬌聽見動靜便站起身。

    四爺看見李沈嬌在外頭似乎意外了一回,他走上前,自然地捏了捏李沈嬌的手心:“坐在這裏喂蚊子嗎?”

    四爺這就是口不對心。

    李沈嬌並不拆穿,只可憐巴巴地伸出手,露出手背上的兩個小紅包。

    還真叫四爺給說準了,她確實是喂蚊子了。

    不過這並不是坐在這裏的時候被咬的,而是早在李沈嬌在淨室裏睡着的時候就已經被咬了。

    藥包並不能時時刻刻都帶在身上,因爲這會兒沐浴突然,丫頭們也沒來得及準備驅蟲的藥草放進浴桶裏浸泡。

    但是李沈嬌自然也不會去解釋,就這樣任由着四爺拉着她往廂房走。

    後頭自然都是低頭跟隨的丫頭奴才們。

    待回了廂房,四爺淡淡地說了不必衆人進去伺候便拉着李沈嬌往裏間走,一路順帶着把才亮起來的燭火給熄滅了。

    又是伸手不見五指,李沈嬌在等着四爺也上了牀榻之後才又擡手去按四爺的肩膀,她用很輕很柔的聲音道:“爺今兒個受累了。”

    柔和的聲音在耳畔迴響,四爺的心也跟着微微一蕩。

    他翻了個身面向李沈嬌,同時握住李沈嬌按在他肩膀的手:“今兒個……”

    四爺向來沒對着誰低過頭,因爲他不會讓自己犯錯,他的一生,總是每一步都要算得清楚纔敢踏出。

    李沈嬌也面對着四爺,臉很輕地貼在四爺的肩膀,兩個安安靜靜地相擁。

    “我明白的,爺心疼我。”

    若不是心疼,四爺也不會剋制着戛然而止。

    四爺沒應,片刻,他纔出聲:“是爺不好……”

    四爺這話說的簡單,但卻又觸動到了李沈嬌,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仰着臉回答:“那下回不許了。爺知道我怕疼的……”

    牀笫之歡,李沈嬌並不想讓自己受苦,這檔子事兒自然還是兩個人都盡興纔算……合適吧?不然那不就跟強扭的瓜似的?

    既然四爺低了頭,那她就賣着乖地得寸進尺一些?

    四爺聽了李沈嬌的話倒是很認真地答了:“不會。”

    他只說了兩個字,語氣卻是篤定。

    錦被之下忽然有悉悉索索的聲響,是四爺的手往下滑。

    李沈嬌抖着嗓子出聲:“爺?”

    四爺“嗯”了一聲,像是應了:“別動,爺瞧瞧傷着你沒……”

    李沈嬌後知後覺,但還是忍不住有些面熱。

    這事兒她是爭不過四爺的,最後也不知道這一覺是怎麼稀裏糊塗的睡去的。

    左右李沈嬌次日睡醒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長嘆一聲,倒不是失落什麼的,反倒是因爲鬆了一口氣。

    她原本昨兒個都做好了得罪四爺的準備了,未料最後倒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反倒是溫存了一回。

    四爺啊,能夠認錯對於一位郡王來說還是挺難得的。

    不過對着自己的女人認錯,也不算是什麼丟臉的事兒,畢竟從前在家裏的時候阿瑪也是時常對着額娘低頭的。

    只要總不是一方委曲求全遷就低頭認錯那便最好,能知道是自己錯了還能低頭,原也是應該的,只是發生在四爺身上有些難得而已。

    李沈嬌感嘆地眯眼,一翻身又補覺去了。

    昨兒個夜裏幾番折騰下來,李沈嬌可真是沒怎麼睡好。

    所幸今兒個沒有誰來打攪李沈嬌。

    白佳氏那裏倒是起了個大早,就怕鈕祜祿氏如府裏的劉氏一樣,等着四爺從東院出來便湊上去。

    只是未料對面鈕祜祿氏的院子裏等着四爺都已經離去了也沒有什麼動靜。

    只是白佳氏起了一個大早親自盯着自己也還是睏倦的。

    鈕祜祿氏這裏才無暇去管外頭那些呢,昨兒個側福晉送了藥包來,她正說投桃報李親自繡一個荷包送去呢。

    一來一回,也能見一見。

    四爺的院子裏倒是安安靜靜了,不過到晌午的時候倒是聽見前頭直郡王的院落裏傳出的動靜。

    那會兒李沈嬌才睡眼惺忪地洗漱完預備用午膳,筷子才握住呢就聽見一道不大清晰的咒罵聲:“放你孃的屁!”

    李沈嬌眨眨眼,心說直郡王府上的格格這麼的彪悍?

    正說着呢便見綠梅從外頭進來。

    今兒個是秋壺在跟前伺候,綠竹布菜,綠梅並不當值。

    “奴才昨兒個到的時候便和外頭的灑掃丫頭認了認,聽說今早萬歲爺心疼直郡王喪妻一年,挑了兩位漂亮的舞女去伺候……”

    雖說是不當值,只是綠梅也沒閒着,她們纔來行宮,自然是要把消息給打聽清楚。

    小路子到底還是和膳房這些混的更熟一些,要說外頭不起眼的小丫頭,自然還是綠梅她們去最合適。

    李沈嬌看她:“花了什麼便找你秋壺姐姐報,一頭的汗,快去喝盞麥茶涼快涼快。”

    要打聽消息自然是要拉近關係,自然也是要費銀子東西走動的。

    李沈嬌明白的,等綠梅紅着臉退下去了她才嘀咕。

    “萬歲爺這是威脅呢還是什麼意思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