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不動聲色的打量夏冰清,夏冰清自己倒是打扮的光鮮亮麗,身上穿着乾淨的綠色軍裝,嘴上還抹了口紅。

    去的時候,夏冰清騎着車子,讓夏夢坐在車後座。

    半個小時後,夏冰清帶着夏夢進了文化站。

    剛進文化站,就遇到一個身材窈窕,梳着長馬尾,模樣姣好的女孩子。

    “哎,冰清你回來啦!”女孩子熱情的衝夏冰清招手。

    夏冰清停下車,夏夢從後座跳下來,笑着點點頭,說,“是啊,今天晚上大家不是說要舉辦舞會嗎?我就提前回來了。”

    女孩子語氣透着隨意,“大家找個由頭玩呢,也不是上面組織的,來不來無所謂。”

    “不過...”女孩子把目光落在夏夢身上,“這是誰啊?”

    夏冰清趕緊笑着介紹,“這是夏夢,我妹妹,”語氣還透着一絲親暱。

    又跟夏夢介紹,“這是我朋友馬珊珊。”

    “這就是...”馬珊珊臉上露出幾分恍然,手指着夏夢,“你爸爸養在鄉下的那個女兒吧?”

    夏冰清點頭,“是啊,小夢昨天才來京城,今天咱們舉辦舞會,我看她在家也無聊,就把她帶來了。”

    馬珊珊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夏夢,穿着土氣的棉衣棉褲,圍巾遮着大半張臉,跟她家那些打秋風的窮親戚沒啥兩樣,眼裏就多了兩分輕蔑,似笑非笑的看了夏冰清一眼,

    “你還真是個好姐姐,如果是我,我才懶得帶這種人來呢。”

    這種人?

    夏夢挑眉,她是哪種人?

    “好了,”夏冰清把自行車停好,走過來笑着挽住馬姍姍的胳膊,

    “咱們進去吧,其餘人應該都到了。”

    “嗯,”馬姍姍似是想到什麼,語氣漸漸變的興奮起來,

    “我又弄到一卷磁帶...”

    兩人緊挨着,小聲嘀咕着什麼......

    兩人直接帶夏夢去了禮堂,還未進去,夏夢就已經聽到裏面喧譁的人聲,以及...

    彎彎的小河

    青青的山岡

    依偎着小村莊

    藍藍的天空

    陣陣的花香

    怎不叫人爲你嚮往

    啊~ 問故鄉

    這纏綿悱惻、清冽婉轉的嗓音...是鄧麗君的《小村之戀》。

    好傢伙,改革開放才一年,這羣人已經開始聽鄧麗君了。

    推開禮堂大門,鼎沸嘈雜的人聲越發響亮。

    一直到進入禮堂,夏冰清都沒再看夏夢一眼,彷彿夏夢不存在一般,徹底把夏夢忽視個徹底。

    當然,夏夢也不在乎。

    進了禮堂,夏夢不動聲色的打量周圍的環境,天花板上的吊燈很明亮,把地板照射的鋥光瓦亮,空間很大,四周坐着一些年輕的男男女女。

    這些年輕男女,一個個身材高挑、長相出衆,有的三五成羣的笑鬧一團,有的在大廳中央跳交誼舞,有的則站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喫着桌子上擺放的點心。

    夏夢站在這裏,跟這裏的環境或者人,都顯得格格不入。

    夏冰清和馬姍姍一進門,就結伴去找相熟的人去了,留下夏夢自己一個人站在門口,顯得孤零零的,彷彿被這個華麗而熱鬧的世界所拋棄一般。

    但因夏夢的裝扮太過‘特殊’,自她一踏進禮堂的大門起,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不過大多數人也只是淡淡的掃了夏夢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有個別的看夏夢的眼神帶着幾分嘲弄。

    夏夢又不是真的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會被這點小場面給嚇住,夏冰清不管她,她就自己晃悠着到了放着點心的桌旁,拿起一塊蜜三刀就放進了嘴裏;

    唔...味道不錯。

    夏夢喫東西的時候低着頭,倒是沒人看清她的臉。

    不過這些點心太甜,夏夢吃了兩塊就覺得膩了,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擦了擦手,拉上圍巾,就坐在一旁看人跳舞。

    經歷過後世豐富多彩的夜生活,這個年代的舞會,實在沒什麼能引起夏夢興趣的。

    她只是感到好奇,所以來看看。

    現在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夏夢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無精打采起來。

    “小夢,”不知何時,夏冰清跟馬姍姍走到了夏夢面前,笑容溫婉和煦,“一起去跳舞吧?”

    還不等夏夢說話,馬姍姍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冰清,你這不是爲難人家嗎?”

    “鄉下土包子要是會跳舞,咱們乾脆退伍回家,不幹了。”

    這話一出,引得周圍不少人的鬨笑聲。

    夏夢卻頓時來了精神,緩緩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馬姍姍,“你說如果我會跳舞,你就退伍?”

    “你說的可是真的?”

    夏夢的嗓音又輕又柔,好似江南的吳儂軟語,透着嬌氣。

    馬姍姍詫異的看了眼夏夢,沒想到夏夢竟有一副好嗓子,但聽到夏夢的話,加上週圍人都盯着這邊,馬姍姍不可能對一個土包子示弱,於是一揚下巴,語氣略有些高傲,

    “當然!”

    “我馬姍姍從不說大話。”

    “好,這可是你說的,”夏夢點點頭,問馬姍姍,“你說吧,跳什麼?”

    馬姍姍見夏夢表情躍躍欲試,先是愣了下,緊接着面色漸漸變的凝重起來,用略帶懷疑的眼神看着夏夢,

    “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夏夢瞪圓了一雙桃花眼,表情很無辜的說,“不是你說,如果我這土包子會跳舞,你就退伍嗎?”

    “我跳給你看啊,我若是跳出來,你就退伍。”

    夏夢這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眼神卻是認真極了。

    夏冰清終於假惺惺的開口,“小夢,不要開玩笑。”

    夏夢沒搭理夏冰清,而是笑眯眯的問馬姍姍,“你剛纔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馬姍姍最好面子,讓她把說出口的話,再咽回去,這對從小心高氣傲的馬姍姍來說,根本不可能。

    雖然心裏已經開始慌了,但面上,馬姍姍還是裝作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甚至還‘嘁’了一聲,

    “當然不是!”

    “那好,”夏夢安心了,再次問,“說吧,跳什麼?”

    馬姍姍呼吸已經亂了,心跳更漏了半拍,她強撐着不肯向夏夢這個土包子低頭,但她也不是個傻子,於是,張口就說,

    “白毛女吧。”

    白毛女可是芭蕾,馬姍姍從小喜歡跳舞,進了文工團又苦練了好幾年,現在纔算是跳的還不錯。

    在馬姍姍眼裏,夏夢就是個農村出來的土包子,農村土包子會跳芭蕾?

    呵呵...

    夏冰清樂見夏夢出醜,站在一旁,假模假樣的勸了兩句,

    “小夢,你自小在鄉下長大,哪裏會跳《白毛女》?快向珊珊道歉,珊珊性子一向和善大方,不會跟你計較的。”

    夏夢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夏冰清,只看着馬姍姍,“我不會跳《白毛女》,你先給我跳一段吧,我看一遍,學會了,再跳。”

    馬姍姍???

    夏冰清???

    衆人???

    這土包子,好大的口氣!!!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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