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夏夢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一點兒面子沒給高峯。

    高峯想要和稀泥,在她面前賣好還不夠,還拐着彎給馬姍姍賣好,以爲自己是誰?

    她夏夢憑什麼要給他這個面子?

    “不想退伍是吧?”夏夢眼睛危險的眯了眯,眼尾拉的更長,像是一把銳利的刀,閃爍着凜冽寒光。

    長長的睫毛又翹又長,像是兩把小刷子在夏夢眼瞼留下兩道漆黑的剪影,含情的桃花眼此刻也因夏夢冷冽的眼神,變的危險起來,像是一隻優雅卻充滿了致命危機的獵豹。

    如果馬姍姍厚着臉皮就是不退伍,夏夢也拿她沒辦法,但...

    “不想退伍也行,”夏夢忽然轉變了口風,“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衆人見夏夢鬆了口,心裏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周圍緊繃的氣氛也跟着鬆弛了下來,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夏夢身上,想要看夏夢到底要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陳思豔暗暗撇了撇嘴,看夏夢的眼神越發不屑起來。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還真以爲自己多能耐?

    嘁!再借給她幾個膽子,也不敢跟她們作對!

    峯迴路轉,馬姍姍先是愣了下,臉上肌肉因激動而抖動,壓抑着心中的喜悅,警惕的問,

    “什麼條件?”

    “嗯...這個嘛,”夏夢掃視全場,語速慢悠悠的說,

    “我這人雖然會跳舞,但我更喜歡看別人跳舞,你們是文工團,跳舞你們是專業的,我的要求嘛...很簡單,你們所有人給我認真跳兩個小時的舞,打賭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什麼?讓我們給你跳舞?你也配!”

    陳思豔驚呼一聲後,接着就是一臉嫌棄,雖然夏夢長得很漂亮,但夏夢是個農村土包子也是事實,陳思豔自覺自己是城裏人,高人一等,哪裏肯專門爲一個鄉巴佬跳舞。

    “就是,”鄭真珍也很不高興的說,“你知道平日裏我們都是給誰跳舞嗎?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們專門給你跳舞?”

    “小夢,別鬧了,”夏冰清再次擺出姐姐的譜兒,“不是誰都有資格看我們跳舞的。”

    這些人明裏暗裏諷刺夏夢身份卑微,不配看她們跳舞。

    不配是嗎?

    這些人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以爲她夏夢會妥協?

    做夢!

    “我不配?”夏夢冷笑着看着幾人,“怎麼?我不是無產階級是嗎?”

    “咱們都新社會了,怎麼你們文工團還要搞歧視啊?”

    “要不,明天我找你們領導問問,看我這個普通老百姓、泥腿子,有沒有資格看你們跳舞?”

    雖說新社會了,人人平等了,但...

    身爲幹部子弟的驕傲、身爲文工團的自豪,還是讓他們無形中瞧不起眼界見識、文化水平都低於他們的泥腿子、鄉下人。

    這雖然是事實,但還真沒人敢直白的說出來。

    夏夢語氣雖然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但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吭聲。

    夏夢見幾人不敢再說話,視線再次落在馬姍姍身上,

    “退伍?還是跳舞?選一個吧。”

    馬姍姍自尊心極強,之前她死撐着不肯說出‘退伍’兩個字,耍賴想不認賬,她心裏已經遭受到了強烈的沒有履行承諾的自責和一個鄉巴佬也能把她逼入絕境的屈辱,那種屈辱就像是有人在她心上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的她幾乎呼吸都要停止。

    此時事情終於有了轉機,馬姍姍一咬牙,用懇求的眼神看着夏冰清、鄭真珍幾人,

    “思豔、真珍、冰清...這次就當我求你們,幫幫我。”

    “珊珊,”陳思豔一臉心疼的挽住馬姍姍的手臂,“那個土包子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你每天辛苦練舞,可不是爲了給她看的。”

    “就是,”鄭真珍輕哼一聲,語氣不屑的說,

    “讓我給一個鄉巴佬跳舞,還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

    夏冰清更別提了,她本就從骨子裏瞧不起夏夢,讓她給夏夢跳舞?做夢!

    但馬姍姍這次卻沒有再妥協,而是委屈巴巴的看着幾人,語氣甚至帶着一絲祈求,

    “大家幫幫我...,我父親從小教導我,讓我做一個誠實守信的人,我不能...也不想耍賴。”

    馬姍姍的堅持,讓幾人犯了難。

    “哎呀,這有什麼,”高峯走到幾人面前,語氣輕鬆的插話道,

    “給誰跳舞不是跳啊,再說了,還能幫助珊珊。”

    幾個女孩子抿脣,表情猶疑。

    高峯眼珠一轉,目光落在鄭真珍身上,他知道鄭真珍喜歡他,於是笑着對鄭真珍說,

    “真珍,你可是珊珊最好的朋友,這個忙,你可不能不忙。”

    “再說了,你是咱們文工團的臺柱子,你亮亮相,給夏夢同志開開眼!”

    見高峯說自己是臺柱子,鄭真珍嘴角下意識的翹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嬌嗔的看了高峯一眼,輕咳一聲,故作矜持的說,

    “既然你這麼說了,看在珊珊的面子上,我...答應了。”

    馬姍姍立刻一臉感激的抓住鄭真珍的手,“真珍你真好,謝謝,謝謝你。”

    “既然是幫珊珊,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陳思豔立刻轉變態度,抱着馬姍姍的胳膊,故作親暱,

    “珊珊,我可不想給一個泥腿子跳舞,我這可都是爲了你。”

    馬姍姍立刻說,“思豔你放心,你這個人情,我記住了。”

    既然鄭真珍和陳思豔都答應了,夏冰清也立刻說,

    “珊珊,真對不起,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能幫上你的忙,我真的很高興,希望你不要怪我。”

    “冰清,這不是你的錯,”馬姍姍神情認真,說話時,臉上卻帶着幾分苦笑,

    “畢竟我們誰也沒想到她一個土包子,竟然會...跳芭蕾。”

    舞蹈隊的人爲了馬姍姍紛紛答應跳舞,樂隊這邊有高峯和幾個男青年說服,也願意伴奏。

    夏夢見舞蹈隊的人站在大廳開始熱身,樂隊的人各自拿着樂器,開始準備,只等她一聲令下。

    於是,夏夢在場內瞅了一圈,找到了一個全場最佳的觀賞位置。

    正好高峯拿着小提琴來夏夢身旁獻殷勤,夏夢就讓高峯搬幾張桌子放到場內北邊中央位置,幾張桌子組成一塊高臺,夏夢又讓高峯搬了張椅子放到桌子上。

    夏夢利索的爬上桌子,腳步沉穩的邁着八字步,猶如巡視領地的帝王般在上面走了幾步,居高臨下、高高俯視着臺下場內的舞蹈隊,滿意的笑了,然後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椅子上,場下情景,一覽無餘,簡直就是獲得了兩小時的‘帝王體驗卡’。

    夏夢跟個皇帝似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沒有半點拘束不安或者畏畏縮縮,反而舉止優雅,氣勢迫人,一股無形的壓力如波濤般席捲全場,莫名讓人覺得壓力山大!

    夏夢在人羣裏看到了王小春,夏夢本想讓王小春跟自己一起看熱鬧,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去跳舞給她們看。

    但想到王小春也是舞蹈隊的,她那樣做得話,可能會讓王小春被舞蹈隊的人記恨,爲了王小春着想,夏夢只好打消了那個念頭。

    鄭真珍看到夏夢高高坐在桌子組成的高臺上,居高臨下,仿若神明一樣的俯視她們,就跟俯瞰螻蟻一般,肺都快氣炸了。

    陳思豔氣呼呼的指着夏夢,“她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給她跳舞已經夠委屈了,她怎麼能...怎麼能這樣?”

    馬姍姍臉色也難看的很,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夏夢,幾欲噴火。

    鄭真珍瞪着夏夢咬牙,看夏夢一派悠閒,等着看熱鬧的模樣,真是越看越氣。

    這是把她們都當成什麼了?

    供她取樂的舞姬嗎?

    夏冰清瞪着夏夢,深呼吸好幾口,才壓制住了想罵髒話的衝動,正當她想要衝過去教訓夏夢的時候,夏夢在此刻,擡起右手,隨手一揮,霸氣開口,

    “開始吧!”

    音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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