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鮮血從鄭真珍身下蔓延,像病毒似得朝四周擴散,田麗終於回神,白着臉,身形卻有些狼狽的往下跑,嘴裏還大聲叫嚷着,
“快去找人幫忙,把鄭真珍送到醫院去,快啊!”
田麗來到鄭真珍身邊,俯身伸手,看着鼻青臉腫,腦門、胳膊、膝蓋被磕破、擦傷的鄭真珍,手頓了頓,不敢觸碰,眼神卻在鄭真珍小腿處停留了片刻。
負責這次文藝匯演的團長來的很快,看到這一幕,也嚇了一跳,讓人去找擔架,趕緊把鄭真珍送到醫院去。
不一會兒,鄭真珍就被擡上擔架,送去了醫院。
等鄭真珍一走,孫團長還要安排接下來的節目,跟田麗耳語一陣,神色凝重的離開了。
等孫團長一走,田麗猛地回頭,眼神兇狠的掃視每一個人,語氣嚴厲的甚至能聽到磨牙聲,
“說,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面面相覷,夏夢更是垂眸,一時間沒人說話。
剛纔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沒在腳下,沒有看到夏夢和鄭真珍的交鋒,夏夢也以爲沒人看見,不過就算有人看見了,她也不怕。
田麗見衆人不說話,正要訓斥一番時...
忽然,陳思豔跳了出來。
“隊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陳思豔說話時,身體下意識的後退,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夏夢的同時,眼底充滿了警惕與防備,看夏夢的眼神就跟看敵人一般,
“她!”陳思豔一指夏夢,語氣斬釘截鐵,
“是她踢了鄭真珍一腳,鄭真珍纔沒站穩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看到陳思豔毫不猶豫的指着夏夢!
田麗一臉不信,蹙着眉問,“你真的看清了?”
“夏夢她...怎麼可能會故意絆倒鄭真珍?”
“她沒有理由這麼做啊?”
“有,她當然有,”陳思豔微揚着下巴,略有些得意道,
“鄭真珍跟夏夢拌過嘴,夏夢嫉妒鄭真珍是舞蹈隊的臺柱子,她們的關係一直不好。”
田麗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夏夢之前在臺上還幫了鄭真珍。”
“夏夢如果不喜歡鄭真珍,怎麼可能幫她?”
“讓鄭真珍在舞臺上出醜,豈不是更好?”
“這?”陳思豔被噎了一下,輕哼一聲,
“誰知道她耍什麼花樣?”
田麗看向夏夢,不確定的問,“你跟鄭真珍關係很差?”
夏夢臉上一派天真,眼底甚至還有着一絲被誤解的難過,
“也沒有吧...”
“哎,”夏夢輕輕嘆了口氣,語氣難掩傷心,
“我跟鄭真珍關係是不怎麼好,但我們是一個整體,我如果真的嫉妒她,在臺上何必幫她?”
是啊,這也是田麗和所有人都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陳思豔語氣透着一絲不被相信的焦急,
“我沒有說謊!!!”
“姍姍,”陳思豔一臉期盼的看向馬姍姍,“咱們走在一起,我看到了,你應該也看到了吧...?”
這句話好似聽着是在求證,但仔細一聽,似乎又在引導什麼?
馬姍姍當時一直在想夏夢爲什麼要幫鄭真珍?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子裏盤旋,她根本沒注意腳下,自然也就沒看到。
馬姍姍注意到陳思豔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跟自己使眼色,似乎是想讓自己幫她一起作證,然後搞夏夢!
但馬姍姍卻出乎意料的移開了視線,對陳思豔的暗示無動於衷,只冷冷的說了句,
“我什麼都不知道。”
陳思豔瞬間感覺自己被馬姍姍背叛了,爲什麼?
這是一個多好的搞死夏夢的機會,就算搞不死夏夢,也可以把她從文工團趕出去啊,
爲什麼馬姍姍會錯過?
夏夢挑了挑眉,眼底同樣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田麗惡狠狠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陳思豔身上。
陳思豔心裏一突,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怕田麗嫌棄自己,連連保證,
“真的,你信我!”
“閉嘴!”田麗已經懶得再聽陳思豔說什麼了,她重新看向夏夢,眼神帶着一絲複雜,
“夏夢,真的不是你動的手?”
“我剛纔看了一下,鄭真珍傷的很重,小腿後側位置青腫,似被人狠狠踢了一腳,而你就站在鄭真珍的身後。”
此話一出,現場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陳思豔眼睛一亮,揚眉吐氣一般的衝夏夢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就算田麗不檢查,鄭真珍到了醫院,醫生也會檢查,夏夢踢鄭真珍那一腳,是真的很重,直接把鄭真珍的小腿踢到骨裂,這麼重的傷,醫生不可能檢查不出來。
從樓梯上滾下去的傷,和被人踢傷,是不一樣的。
“這樣啊,”夏夢忽然笑了笑,笑容燦爛裏依舊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純真發,
彷彿把一個舞者的腿踢到骨裂,對於夏夢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可就是這個笑,卻讓田麗和不少人感覺到了一股毛骨悚然!
鄭真珍傷得那麼重,爲什麼夏夢還笑的出來?
“嗯...可能真是我不小心踢了她一腳吧,”夏夢一臉無辜的看向表情陷入呆滯的田麗,語氣輕描淡寫,
“但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有一隻腳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我嚇了一跳,就下意識的就踢了一下。”
夏夢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神和語氣忽然變得陰鷙起來,眼底黑沉沉的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一塊融不化的冰:
“不然...滾下樓梯,昏迷不醒的人,就會變成我!”
“你?”田麗聽到夏夢承認,一時心緒複雜難辨,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隊長,我可以證明,夏夢說的是真的,”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王小春在這時站了出來,大聲道,
“我看到...看到鄭真珍想要故意絆倒夏夢,夏夢是迫不得已才踢了她一腳,夏夢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小春確實看到鄭真珍想要絆倒夏夢,還不等王小春提醒,夏夢已經一腳踢了過去。
之前夏夢不承認,王小春心裏也在糾結,夏夢是她朋友,她不能出賣朋友,但心性正直的她,內心備受煎熬,畢竟無法說出真相,讓這個善良的少女心中難免會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
但既然夏夢自己承認了,王小春也就沒了顧忌,她說完,眼神有些怯怯的掃了衆人一眼,緊張的心跳如鼓,雙手緊握成拳,但還是努力的爲夏夢做證,
“隊長,我說的...都是真的!”
田麗簡直要氣瘋了,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夏夢,但對王小春,她可就不客氣了,忍不住怒吼道,
“你是啞巴嗎?你剛纔怎麼不說?”
王小春被吼的瑟瑟發抖,咬了咬脣,嚇得連語氣都哽咽了起來,
“我剛纔被鄭真珍的模樣嚇壞了,纔沒說,我...”
‘我’了半天,王小春也沒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主要是她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可她的確是故意不說的,她不想撒謊,所以她只好沉默。
田麗見王小春垂下腦袋,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氣的罵了句,
“都不是省心的東西!”
然後憤怒的視線再次轉向夏夢,“還有你,就算是鄭真珍不對,但你...下手也太重了。”
“鄭真珍是舞蹈演員,你難道不知道對於舞者來說,腿有多重要嗎?”
夏夢並不後悔,所以只能乾巴巴,毫無誠意的說了句,
“對不起!”
“下次會輕點。”
田麗怒吼,“你還想有下次?”
就在田麗還想繼續罵時,一名後勤人員突然出現,田麗只好暫時閉了嘴,眼睛卻還是生氣的瞪着夏夢。
來人湊到田麗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問,“沒問題吧?”
田麗看夏夢的眼神,忽然從憤怒轉向了複雜,過了片刻,纔看着夏夢開口,
“夏夢,團長響應觀衆心聲,想讓你單獨表演一個壓軸節目,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