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輕輕抱起夏夢,細心又輕柔的把她放到擔架上,還不忘叮囑擡擔架的戰士,
“路上要小心,儘量走平穩的路,不要太顛簸。”
戰士,“是!”
當連隊出發,顧野下意識的邁動腳步跟在夏夢身邊,跟着隊伍一起走。
楊光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挪動腳步,也跟在了擔架後面。
趙大鵬立刻給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個戰士非常有眼色的攔在了楊光面前。
“楊記者,我有幾個字不認識,您教教我唄。”
“楊記者,您再給我們讀一讀最新的報紙吧?”
楊光一臉無奈的看着面前幾個笑的一臉傻兮兮的戰士,無奈的白了他們一眼,見隊伍已經走遠,只好道,
“行吧,行吧。”
一直到下了山,趙大鵬才拉了下顧野,小聲提醒,“團長...不能再往前送了。”
“我知道,”嘴裏說着知道,顧野還是忍不住又往前送了一截,這才站定,依依不捨的目送夏夢離開。
隊伍因運送物資,所以走的慢,這次回去,包括夏夢在內,有七名傷員需要乘坐擔架,其餘人傷勢不重的,都是自己走路。
回去時的速度比來時要快,走了幾個小時,負責護送的許未來連長,讓大家停下來休息一下。
第二天早上,夏夢手指微動,眼皮在金燦燦陽光的照射下微微抖動,片刻後,兩隻眼睛緩緩睜開。
略有些刺目的金色光線照射進眼底,映出一片晶亮,睫毛又長又卷,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夏夢閉了閉眼,適應了一下光線,兩隻眼睛才終於徹底掙開。
意識回籠的那一刻,疼痛也如潮水般襲來,一遍又一遍的沖刷着夏夢的身體。
全身像是被火車碾壓過一般,疼的她倒吸了兩口涼氣,眉頭情不自禁的緊緊皺了起來。
擡擔架的兩個小戰士看到夏夢醒了,高興道,
“夏同志,你醒了!”
夏夢先點了點頭,然後轉動眼睛,掃視周圍環境,看到一片陌生又無比熟悉的密林,嗓音略有些嘶啞的問道,
“我們這是在哪?”
“我們在回後方基地的路上,”李營長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笑着俯看夏夢,
“感覺怎麼樣?身體哪裏不舒服?”
夏夢聞言,苦笑兩聲,誠實道,“哪裏都不舒服,疼得很!”
“再忍忍,”李營長像哄小孩子似得哄夏夢,“等到了後方基地,我讓他們給你燉雞湯喝,好好給你補補。”
夏夢被逗笑,點點頭,“好,我記着。”
“我睡了多久?”夏夢忽然有些緊張的問,“王營長怎麼樣了?”
李營長,“放心吧,他也沒事,他比你醒的還早,不過現在又昏睡過去了。”
夏夢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李營長又說,“你昏睡了一天了,戰地醫生給你做了手術,把你腳上的那顆子彈給取了出來。”
夏夢看了眼自己的腳踝,被層層繃帶裹緊,腫脹的像是熊掌,疼的厲害,不能動,動一下都跟剜肉一樣的疼。
“餓不餓?”李營長問夏夢,“你也一天多沒喫東西了。”
夏夢搖了搖頭,“不餓,想喝口水。”
“好,”李營長放在擔架上的夏夢的水壺,打開後,遞給夏夢。
裏面的水,應該是戰士們新給她換的,不是靈泉水。
夏夢喝了兩口就不喝了,身體疲憊的厲害,沒一會兒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直到中午,夏夢才醒。
夏夢醒來後發現隊伍已經停下了,她躺在擔架上,旁邊有個小戰士在看着她。
見夏夢行了,小戰士高興道,“夏同志,你醒了?”
小戰士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距離這裏不遠有個小村子。”
小村子?
夏夢在小戰士的攙扶下坐起身,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確實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裏是...
面前的場景,跟腦子裏的景色一點點對上,夏夢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眼裏倏地劃過一抹狠辣和恨意。
這裏是...是王小樹犧牲的地方!
是被那對老夫妻聯手下套,坑死的地方!
感覺到周身冷意繚繞,看到夏夢冰冷無機質的黑眸,小戰士嚇了一跳,
“夏同志,你怎麼了?”
夏夢咬了咬脣,垂眸,“不好意思,忽然想到犧牲的戰友。”
“哦,這樣啊,”小戰士恍然,眼神黯淡,有些悲傷又有些懷念的說,
“我一個老鄉,前幾天就犧牲了,”小戰士說着說着,就落了淚,
“他去年剛結婚,跟愛人感情很好,女兒還不滿一歲呢...”
夏夢心中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李營長過來了,他手裏端着一碗粥,見夏夢醒了,就笑道,
“我就猜到,你應該快醒了,給你盛了碗肉粥,快喝!”
夏夢道謝後,接過碗,看到碗裏是稀碎的米飯,還有清脆的野菜葉子,以及香濃的紅燒肉。
這應該是把罐頭肉倒進了熬粥的鍋裏。
夏夢喝了口,有點鹹,但也不能奢求更多了。
夏夢一小口一小口的把粥喝完,遞還給李營長,“您吃了嗎?”
李營長,“吃了,吃了,”說完,又看向照顧夏夢的小戰士,
“你快去喫飯。”
“哎,”小戰士用衣袖隨意的擦了擦微紅的眼眶,跑走了。
等小戰士走後,李營長才問夏夢,“這是怎麼了?”
夏夢笑着解釋,“也沒什麼,只是想到了犧牲的戰友。”
李營長理解的點點頭。
雖然我軍一直佔據上風,但也犧牲了不少人。
一想到那些犧牲的戰士、戰友們,李營長心裏也難受了起來。
喫完飯,他們繼續上路,很快夏夢就看到了他們來時的那個村子,看到了村口的那個破棚子。
看到那個破棚子時,夏夢的臉色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眼裏的幽光冷意,與強烈的殺意,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
因爲,那破棚子裏竟然又出現了一個人,只不過這次不再是老婦人,而是換成了夏夢之前救過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年紀小小,全身髒兮兮的,身上穿的破破爛爛,面黃肌瘦的模樣,可憐極了。
特別是這個小姑娘,現在還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嘴巴一撇一撇的,要哭不哭的模樣,更是可憐。
很多戰士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看到小姑娘的慘狀,立刻聯想到了自身,哪裏受得了這個?
於是,有個小戰士忍不住打開自己的斜挎包,從裏面拿出一個餅,一盒肉罐頭,就要遞給小姑娘。
“等一下!”
夏夢咬牙奮力嘶喊,忽然出聲,嚇了那小戰士一跳。
小戰士有些無措的看着夏夢,眼裏充滿了疑惑。
夏夢忍着身體的疼痛,冷冷掃了眼那小姑娘,眼裏已經沒有任何同情或者憐憫,只對那小戰士說,
“我們來的時候,這破棚子裏坐着的是一個老婦人,我一個戰友,見老婦人可憐,給了她食物,沒想到...”
夏夢說到這裏,兩隻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眼裏的恨意如火山爆發般,濃烈的讓人感到一陣陣的緊張和不安,
“沒想到,他竟被躲在暗處的人打死了。”
“你不要靠近她!”
“我們不要理他們,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