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道驚雷在鄧明瑋的腦海中炸響，把她全身上下都燒的七葷八素，腦袋暈眩，鄧明瑋只覺眼前一片漆黑，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
幸好夏夢早有防備，眼明手快的把鄧明瑋抱在懷裏，扶到沙發上坐下。
鄧明瑋表情呆呆的盯着前面，眼神略有些渙散，彷彿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在剛纔那一剎那被吸走，只剩下一具軀殼。
顧青山嚇了一跳，趕緊握住鄧明瑋的手，焦急的喊，“媳婦兒！明瑋！顧野他娘！你醒醒！醒醒...”
夏夢見狀，不敢耽擱，趕緊給鄧明瑋灌了一杯靈泉水。
一杯靈泉水下肚後，鄧明瑋終於有了反應，她緩緩轉動眼球，眼皮眨了眨，耳邊消失的一切聲音、眼前消失的一切景象，好似在這一刻，又都回來了。
看到焦急的老伴，以及站在一旁，滿臉擔心的兒媳婦，鄧明瑋張了張嘴，沒忍住，直接哭了出來。
在這一刻，鄧明瑋的眼淚像是洪水決堤一樣，止都止不住。
“嗚嗚...陽陽！我的陽陽！”
“陽陽！你還那麼年輕，你都沒娶媳婦兒呢？你怎麼就...嗚嗚...”
鄧明瑋雖然上過戰場、打過仗，經歷過很多事情，但在這一刻，她只是一個單純的‘母親’。
聽到自己的孩子死了，她無論如何也遮蓋不了心中涌出的巨大悲傷情緒。
“老婆子，”顧青山見鄧明瑋哭的傷心，坐在鄧明瑋身邊，把鄧明瑋攬在自己懷裏，眼中也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淚來！
顧陽犧牲了？
怪不得顧野會是那個反應。
夏夢想到那個娃娃臉，笑的一臉陽光的青年，心中也止不住的難過起來。
雖然顧陽已近兩年沒出現，但會時不時的給她和顧野郵寄禮物，郵寄給夏夢的大多都是水頭上好的翡翠，價值不菲。
給顧野的大多是山珍野味，喫個新鮮。
兩人雖然交流不多，但夏夢能感覺到，顧陽很看重自己，因爲自己是顧野的妻子。
不管顧陽看中、對自己好的理由是什麼，事實就是夏夢從顧陽那裏得到了切實的好處。
現在顧陽死了，夏夢說不難過是假的。
鄧明瑋在顧青山懷裏，哭了很久。
本來大過年的，大家該喜氣洋洋，但顧陽的死訊，就像是一團黑漆漆的烏雲籠罩在所有人心頭，所有的喜悅、高興、歡欣等情緒統統被悲傷所吞噬、淹沒。
鄧明瑋停止哭泣後，就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眼神無焦距的盯着某個地方，像是要透過那些東西，看某些東西，或者某些人！
“媽！”夏夢擔心的握住鄧明瑋的手。
鄧明瑋毫無反應。
顧青山站起身，對夏夢說，“好孩子，在家照顧你媽，我出去一趟。”
夏夢，“好，爸...你身體不太好，別太悲傷了。”
顧青山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深吸口氣，轉身離開。
一直到晚上，顧青山才被送了回來。
鄧明瑋已經在夏夢的規勸下回屋休息了。
顧青山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鄧明瑋，“小夢，你媽呢？”
夏夢趕緊道，“我勸媽回屋休息去了。”
夏夢湊過去，坐在對面，“爸，大哥的...遺體，是不是要運回京城？”
“顧野呢？他沒跟您一塊回來？”
顧青山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夏夢趕緊遞上去一杯靈泉水。
顧青山接過，仰頭一口氣喝光，才感覺身體鬆快了不少，然後纔開口道，
“陽陽的遺體...後天早上會運到京裏，”顧青山說到這裏時，手指都在微微的顫抖，
“小野...他正在跟南邊的公安局聯繫，希望早點抓住兇手。”
夏夢點點頭。
一晚上，顧野都沒有回來。
兩位老人早上一向起的很早，今天是大年初一，聽着外面嘈雜、響亮的鞭炮聲，家裏一片寂靜，兩位老人似乎還沒起。
夏夢早早起牀，做了飯。
飯剛做好，家裏的電話就響了。
夏夢拿起電話，“喂？”
“是我...”低沉嘶啞難掩語氣中的疲憊，“對不起，昨天早上沒有跟你打聲招，就離開了。”
夏夢，“沒事，我...理解。”
顧野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溫聲道，“謝謝，”又問，“爸媽還好嗎？”
夏夢想了想說，“很傷心，現在還沒起牀，我做好了早飯。”
顧野，“媳婦兒謝謝你，這兩天麻煩你照顧家裏了。”
夏夢語氣很是輕柔，“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顧野，“嗯。”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夏夢把電話給掛斷了。
臨近中午，鄧明瑋和顧青山才起牀。
雖然起的晚，但兩人眼下一片青黑，絲毫沒有昨晚好好休息後的精神奕奕，想來昨晚很晚才睡着。
夏夢見鄧明瑋依然有些精神恍惚，忙走過去，“媽，你還好嗎？”
才一天時間，鄧明瑋看着就滄桑了許多，灰白的頭髮，好像一夜之間全白了，眼睛也有些紅腫。
“嗯，還好，”鄧明瑋衝夏夢露出一個疲憊的悲傷笑容，“我沒事，別擔心。”
兩位老人洗漱完，夏夢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桌上。
鄧明瑋卻擺手，“我不餓，你們喫吧。”
顧青山聞言，也嘆息一聲，“我也不餓。”
夏夢倒也理解兩人，但兩位老人年紀大了，飲食不規律，身體很容易出問題，在夏夢好言規勸下，兩人終於同意喫飯。
不過兩人喫的不多，相比平日的飯量，兩人只吃了不到二分之一。
夏夢看得出來，兩人實在沒有胃口，東西喫進嘴裏，機械的咀嚼，如同嚼蠟。
夏夢不再勸，而是用靈泉水給兩人泡了杯茶。
兩人沉默的坐在沙發上，默默的喝着茶。
第二天早上，顧野纔回家。
顧野身上穿的衣服，依舊是當天離開時穿的那套，只是多了些許的褶皺，才兩天，下巴上已經冒起了一片小胡茬，整個人略顯憔悴。
看到顧野，夏夢眼裏流露出片刻的驚喜，緊接着又有些心疼。
見顧野回來，顧青山忙問，“陽陽...的遺體？”
顧野嗓音嘶啞，“已經送到了烈士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