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手裏的玉牌收起來吧,沒想到最後你也沒使用。”
江道秋微微喘息,原來自己的小動作沒能逃過老者的眼睛,不過自己終究是賭對了,但心底對這個老頭實在沒什麼好感。
好心請你喝酒,卻在這裏戲耍我。現在沒有生氣的資本,嘴角微微勾動晃了晃腦袋沉默不語,打開泥封自斟自飲起來。
“夏綾珠眼光倒是不錯,能尋到你這樣一箇中規中矩的小輩。
你剛纔捏碎的丹藥有三品靈品,也有二品靈品,難怪你靈念還算湊合,你是什麼品階的丹師?”
老者邊飲酒邊輕鬆愜意的說話,江道秋卻只是笑而不語。
酒很快喝完了,放下兩壇後,起身微微行禮:“晚輩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站住!”老者面色不善,凝神盯着江道秋。
江道秋轉身平淡的看向老者:“不知前輩還有何事?”
“你以爲我真不敢殺你?”肅殺之氣又重新籠罩住這片天空,死死鎖定住江道秋。
“晚輩就像一隻螻蟻,前輩若想殺,不用再問晚輩。”
眼神沒有半分卑微,這一刻生死彷彿置之度外。
“晚輩除了夏綾珠長老的這枚玉牌之外,還有一枚令狐向天師尊的玉簡,晚輩不才,前些日子才成爲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
江道秋雙手各持一枚,向前踏出一步。
“此時若是捏碎,前輩應該知道什麼結果!”
見到兩物後再也沒有人懷疑江道秋的身份,夏綾珠身爲玉心宮護宗長老,自然身份高貴,但還無法與令狐向天相提並論,這可是絕對的巔峯存在,元陽府敢招惹他的人不會超過三個,安家老祖自然不在其中之列。
“你是在威脅我嗎?”壓力持續增加,江道秋卻不爲所動。
“晚輩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在石桌上又放下一罈酒:“夜色微涼,前輩還是早些歇息吧。”
說完轉身緩緩前行,每踏出一步便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蛛網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待走到屋門處,踏出的腳印已沒過腳踝,江道秋面色蒼白,不停喘息,這二十幾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艱難。
屋門處微微停頓,手臂彷彿有萬斤之重,每向上擡一寸都要用出全身力氣,渾身上下微微顫抖,憑藉最後毅力輕輕推開門,緩緩走了進去。
老者站在原地,目光閃爍,看不出喜與怒,至少他沒有繼續爲難江道秋。
收起石桌上的三壇酒,微微嘆息,自己好像把這件事搞得有些複雜了,身體彷彿沒有任何重量,隨着微涼的清風飄蕩,迅速消失在夜空之下。
關上房門的一刻江道秋徹底虛脫,癱軟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安家老祖多年不出手,對力量的把控失了準頭,江道秋身體曾經受過唐家老祖與萬滅潭的兩次改造,加上日常沉浸在丹藥滋潤之中,強悍程度與其他修者大不相同。
剛纔籠罩在這片區域的壓力,即便是歸元小成的修者也未必能走完,若是尋常的逆魄巔峯小輩恐怕早就爆體而亡了。
說句不好聽的,捏死他跟捏死一隻臭蟲沒有任何區別,他江道秋就該向自己臣服,被自己的威壓嚇到口不能言癱軟在地!
結局完全出乎他的所料,所以離去時纔會喃喃自語,這個小輩的毅力不同尋常,以後走上的高度也不可預測,這次的倚老賣老到底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他心裏也沒底。
昏厥慢慢轉變成沉睡,巨大壓力下受損的身體緩緩復原着,江道秋在夢境又回到了容福村,這次他沒有走上修道之路,反而在村中生活了下來,直到自己壽終正寢。
睡夢中的江道秋嘴角微微浮現出安然釋懷的笑容。
手指上的乾坤戒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而後閃耀出一團光芒,漂浮在半空,彷彿在安靜的注視着他。
光芒散盡呈現出古老的卷軸,這是江道秋在秋月崖遺蹟內發現的,裏面殘存着很神祕的氣息,想了許多辦法也沒有成功打開,就放在乾坤戒中等待日後再說。
此時畫卷自行展開,是一幅很長的山河圖,其上繪製的山水惟妙惟肖,甚至能隱約聽到林中鳥鳴,谷中微風,溪水流淌。
山河圖又開始發生了一絲變化,彷彿活了一般,畫卷上小鳥竟然真的拍動翅膀,緩緩流淌的溪水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魚蝦,清風搖曳着樹枝沙沙作響。
沉睡中的江道秋當然不會發現這些變化,他的身體輪廓慢慢變淡,最後化作一團白芒被吸入了山河圖中。
夢境突然變幻,壽終正寢的江道秋在黑夜中驚醒,懵逼的看向四周,面前山嶽像天地間的柱石,高聳奇峻,身後是鬱鬱蔥蔥的迷離,自己則靠在其中一棵樹幹上睡着了。
用了短暫的時間,江道秋才搞明白自己並不是在做夢,疑惑接踵而來,這裏是什麼地方?莫名其妙的神遊太虛了?
嘗試御空而起,發現這裏有獨特的天地法則,掃視四周,只有不遠處石壁上有扇石門,彷彿冥冥之中爲自己做着指引。
江道秋並不想去一探究竟,這裏天地蘊含着大道法則,自己渺小的還不如一粒塵埃呢,這種無上機緣什麼的從來就不奢想,哪如一步步向前走的踏實,總想着撈偏門,最後難免成了歪門邪道。
江道秋不想做出選擇,所有別人替他做了選擇,極其輕微的響動過後,石門打開一條縫隙,無法抵抗的吸力撕扯着江道秋的身體。
剛經歷安家老祖的威壓,現在又來?你們這些大人物有完沒完?
慢慢飄浮在空中,飛快向着石門衝過去,一口氣憋在胸中,修爲被壓制,以這樣速度撞上去,自己還不得殘廢了!
他奶奶的這都是什麼情況?
江道秋心中叫苦不迭,此時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身不由己,不僅是意識層面上的,連身體都無法操控,任憑吸力帶着自己向着未知的目標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