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秋躲在洞窟內，耳畔隱約聽到風中哀嚎。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洞窟內替他們祈禱。
這風暴比南荒之境可要剛猛許多，瞬間抽取大量靈力。
若不是靈溟充裕，現在已不知被捲到何處去了。
風暴持續了三個時辰，根本沒有停歇的跡象。
洞窟後有幾條狹長通道，除了死氣以外，沒有其他異樣。
選了條較爲寬闊的探索，不停有水珠從倒懸的鐘乳石滴落。
地面卻十分乾燥，很鬆軟，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
通道並不黑暗，石壁上鑲嵌各色夜光石，像走在繁星點綴的大道上一樣。
向前走了百餘步，面前浮現出百丈左右的圓形空間，上面空洞洞的，看不到頂。
鬆軟的土地到了此處變成一汪清潭，約莫五丈見方。
潭水清澈見底，其中有三兩隻魚蝦歡快遊動。
停在潭水五步之外，那魚蝦忽上忽下，好不快活，好似引誘着江道秋前去查看。
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這魚蝦長相十分怪異，遊動方式也很不尋常。
並不是轉身遊動，而是向前遊一段，又向後退一段，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捏着它們。
觀察了片刻，終於發現端倪。
魚蝦根本不是活物，沒有心跳，不會呼吸。
它們形成的水紋波動，不僅僅停留在表面，而是傳達到水潭深處。
身體下方有一條極細的透明連接，控制着所謂的魚蝦遊動。
但是下面有什麼，江道秋只有模糊的感覺。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魚蝦有些煩躁，跳動的更爲激烈。
悄無聲息間夾住石塊，算好其位置，一擊必中。
小魚瞬間沉了下去，連沒有擊中的小蝦也彷彿受到驚嚇，一同下沉。
地面隱隱震動，鬆軟的地面彷彿流沙，死命向下拽動江道秋的雙腳。
潭水似發了怒，呼的噴涌至數十丈的高度。
噴濺出的水花撒在地面上，瞬間變成糊狀稀泥，好似有了生命，不停蠕動。
落在石壁上，卻又化作層層寒霜，四周瞬間寒冷了許多。
江道秋與面前之物相比，像是一隻小螞蟻。
三丈粗的身體，覆蓋着無數兩尺長的鱗片。
通體雪白，縈繞着白茫茫的寒氣，隱約可見某些古老神祕的花紋。
這條蛇恐怕早已活了無數歲月了，而且這鱗片預示它即將化蛟。
巨大的身體慢慢盤旋在圓形空間中，幾乎將其填滿。
看到它的上半部分，江道秋微微一怔。
魚身蛇尾，虎蛟是也！
人家根本不用化蛟，祂本身便是龍的一種。
眼睛幾乎與江道秋身體一樣大，白皙如雪，瞳孔卻與人類相差無幾，正充滿寒意的瞪着江道秋。
胸鰭像絲綢緞帶一樣，無風自擺，向上肆意飄動。
這三月印堤陵怎麼都是些上古的兇獸、神獸？
隨便出去一隻，恐怕整個元陽府都要轟動。
虎蛟除了有些怒意之外，並未着急攻擊，彷彿審視着面前對手的斤兩。
剛纔的模糊此時十分清晰，相當於入聖大成左右，但不可一概而論，畢竟是上古神獸。
嘴角上翹，呵呵一笑。
“你既然是神獸，應該能聽懂人言吧？”
從鼻子裏噴出一股極寒之息，整條通道瞬間蔓延出厚厚的冰層。
江道秋的護身靈力彷彿失去了作用，身體覆蓋一層白霜。
不過轉瞬被奔騰而出的火焰融化成水。
“說話就說話，動手就動手，你別既想說話，又想動手。”
江道秋撇了撇嘴。
神獸又咋的，又不是沒見過。
“卑賤的人族，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虎蛟並未開口，聲音直接鑽入江道秋腦海。
神獸說出這話或許並未有問題，不過江道秋聽着實在刺耳。
“你困在這裏又出不去，談什麼高貴與卑賤？”
虎蛟並不習慣被懟，瞳孔瞬間放大數倍。
強大的精神力量猶如枷鎖，緊緊禁錮住江道秋的身體。
“即便我落在泥裏，那也是高高在上的神獸！”
“而你就算一飛沖天，也只是卑賤低下的人族！”
一息時間，江道秋破開虎蛟的禁錮，無奈的搖搖頭。
“好好好，你牛，天上地下，唯你獨尊。”
短暫的過招，江道秋髮現虎蛟的實力比他強上一分。
沒有十足把握取勝，江道秋並不打算出手，況且虎蛟也沒有打算生死相搏。
“你，竟然可以破開我的攻擊？”
虎蛟有些驚詫，祂一直在試探江道秋。
雖然這個人類比自己弱上一些，但他身體中好像有許多可怕的東西。
從未有人識破祂設置的小陷阱，祂看不透他，所以同樣不敢輕易大打出手。
“你雖然很強，但我也不弱，不用這樣驚訝吧。”江道秋說道。
虎蛟無法反駁，只能又哼了聲，這次倒沒有釋放極寒之息。
“你繼續鑽入水下長眠吧，無心打擾，多有擔待。”
江道秋不想與祂有過多交集，神獸畢竟有着自己的脾氣。
萬一話不投機，難免又要動手。
索性把祂轟走，能繼續向裏面探索。
極深處有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離得太遠，感受比較模糊。
“你把我吵醒了，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了？”
虎蛟並不想離開，瞳孔縮成一個黑點。
還不是因爲你弄兩條臭魚爛蝦，故意搞得很神祕。
話到嘴邊，江道秋止住了，拿出兩具珏玄獸的屍身，放在地面上。
“權且當做賠罪。”
虎蛟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聲音很不愉快。
“你打發要飯的呢？”
飄蕩的胸鰭伸出兩條細絲，捲起珏玄獸的屍身，扔到那潭水裏。
活該你困在這裏！
活了這麼久，一點人情世故不懂，不知禮輕情意重呢。
江道秋臉色稍顯無奈：“你動作怎麼這麼快？我沒說完呢。”
拿出幾塊木柴，搭了個篝火，拿出一隻手掌大的竹鼠，熟練的剝皮，去內臟，架在火上烤。
虎蛟是上古神獸沒錯，但祂生活的地方沒有人間煙火，江道秋的動作在祂眼裏是非常奇怪的。
“簡單的食材，同樣能有流連忘返的味道。”
一邊說，一邊撒上各種調料。
片刻，濃郁的香味慢慢飄蕩，虎蛟的眼神慢慢定格。
這塊還沒有祂牙齒縫大的竹鼠，彷彿真的成了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