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皓溫佇立風中,滿臉憔悴。
大戰後的天空,始終無比陰沉。
不知不覺,夜色已籠罩大地。
數道雷鳴過後,細雨綿綿。
片刻後,瓢潑大雨。
畢皓溫屹立雨中,依舊一動不動。
彷彿一尊雕像,雙眼空洞的看向四方。
不知過了多久,他身體微微顫抖。
隨後,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不帶一絲仇怨,竟有說不盡的愉悅與興奮。
轟隆隆——
恰巧天空響徹雷聲。
光明點亮夜空的瞬間,畢皓溫的臉十分白皙,扭曲的笑臉讓人不寒而慄。
“一羣土雞瓦狗耳!”
又是一道點亮夜空的閃電,畢皓溫流光飛遁,消失不見。
五十里外的山巔,小青鳥窩在江道秋的肩上,眯眼晃腦。
“你不怕放虎歸山嗎?”
江道秋哼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是虎嗎?不過是條喪家犬而已。”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再說了,有你們呢,我怕啥!”
小青鳥早就把一切和盤托出,剛纔不過陪着畢皓溫演戲。
顧藝的能力再大,只不過是青蠱堂的長老。
背後若是沒有撐腰的人,他怎麼敢有這麼大的動作。
小青鳥被困特殊法陣之中,除了感知到顧藝的氣息外,畢皓溫也曾進入過數次。
這老東西可心狠手辣多了,數十萬弟子說放棄就放棄。
看最後誰玩死誰吧!
江道秋靜靜注視着流光飛遁的方向。
“別算上我,我頂多能陪你聊聊天,說說話。”
虎蛟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能出來啊!”
一直處於戰鬥之中,江道秋也沒心思去細想。
現在結束了,心中又縈繞着濃濃的疑惑。
“快了,快了,只要我到了化神中期,也就是大成至巔峯,便能堂堂正正,大搖大擺的從這個鬼地方逃出來了!”
江道秋滿頭黑線,暗自搖頭。
祂現在連化神的門檻都沒有摸到,巔峯得什麼時候?
過幾百年,癲瘋倒是差不多。
“三百年後,我可不敢保證能不能進入三月印堤陵。”
江道秋撇了撇嘴,實話實說。
“就知道你小子沒信譽,還得靠老子自己出來覓食。”
虎蛟似有埋怨,實則完全沒放在心上。
“你就是靠那一滴血,把你的魂魄附身在血色寶甲之上了吧?”
江道秋說出心中猜測。
當時就覺得奇怪,既然是滴血認主,爲什麼虎蛟也要滴血?
“你小子還挺精明。”
虎蛟頗有幾分讚賞。
“不過可不是什麼魂魄,你大哥我這是獸魂!”
“屬於神魂的一種,這可是密不外傳的上古神通!”
小青鳥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
“咱能別吹牛了嗎?”
“這軟甲本就是你鱗片製作而成,又加上你的血,自然與你心意相通。”
“扯什麼神魂,上古神通的!”
虎蛟嘖嘖兩聲:“看破不說破,友誼更綿長!”
“你應該學我,我什麼時候揭過你的短?”
小青鳥哼笑兩聲:“那是你不知道。”
“遠古的一半祕密都是從你們虎蛟族走漏風聲的吧?”
神獸一族,隨着身體進化,祂們的記憶也會覺醒。
所以現如今的小青鳥增添了許多遠古的回憶。
虎蛟聲音急迫,卻有些底氣不足,看來小青鳥所言非虛。
兩獸你一言我一語,鬥個沒完。
江道秋呵呵乾笑幾聲,還真是不寂寞呢。
向着鴻駿洞的方向飛遁而去。
極北之地,山巒綿延。
深山之處,有一洞府。
只有一牀一桌、兩把木椅。
洞府內,站立着細長身影,蒼老且尋常。
手掌不僅白皙,且十分枯瘦,襯托出晶石愈發的紅潤。
“顧藝啊顧藝,你還真是弄出了一場大動靜。”
把玩片刻,收入戒中。
走出洞府,流光劃過,面前出現一道人影。
“江道秋還有些本事呢。”
蒼白的臉上,浮現濃郁的興趣。
“他的確是不確定因素,沒想到那三青鳥是他的!”
畢皓溫的臉上閃過意外之色。
“而且他開始懷疑星樞劍宗。”
“你不怕他抓到一些把柄?”枯瘦之人輕笑問道。
“星樞劍宗不過小卒而已,隨時都可拋棄。”
畢皓溫的不屑的搖搖頭。
“那你也要適當提醒他們,不要過早露出了馬腳。”
“若是被追查到,難免會走漏風聲。”
“他們未必有你這樣狡猾,必要時斬草除根。”
枯瘦之人言語平淡,彷彿並沒有把星樞劍宗放在眼裏。
畢皓溫笑而不語,目光狠厲。
停頓片刻,枯瘦之人又開口問道:“江道秋是不是懷疑顧藝?
畢皓溫點頭嗯了聲。
“如今他身在何處?”枯瘦之人翹起眉頭。
“他走了,誰也找不到他。”畢皓溫嘴角翹了翹。
十萬雪山之中。
顧藝孤獨的埋葬在積雪之下。
表情僵硬,目瞪口呆,死前彷彿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你去吧,有什麼事及時稟告。”
枯瘦之人揮了揮手,畢皓溫躬身一拜,轉身離去。
“江道秋……”
平心靜氣,喃喃低語。
一處尋常宅院之內。
夏綾珠與石貴沉默不語,面容凝重。
江道秋一直認爲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纔不會把知道的事情積壓在心中。
而且元陽府中,他與二人相處時間最長,也只信任這兩人。
除掉黑龍,二人還沒高興幾日,便又聽到讓人愁緒滿天飛的消息。
“畢皓溫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石貴皺起了眉,他之前完全沒有看出端倪。
“畢皓溫只是其中一環,他身後不知還藏有多少人呢。”
夏綾珠罕見的出現無奈苦笑,第一次感到有些無力。
“盡人事,聽天命唄。”
“若是天道非要咱們失敗,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江道秋笑的從容,包含一抹視死如歸。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石貴微微一嘆。
“本以爲黑龍了結,這件事便告一段落了。”
“沒想到這只是開胃小菜而已。”
夏綾珠咯咯一笑:“也別這麼悲觀。”
指了指江道秋:“畢竟他出現之前,咱們也是束手無策的。”
“這小子總能搞出一些新花樣來。”
石貴微怔,繼而爽朗笑道。
“沒錯沒錯,若是連你都無法解決,這便是元陽府的命中註定。”
江道秋輕笑一聲,笑聲中的韻味卻只有他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