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族弟,被魔物附身,救治無果,只得將其鎮壓。”
江道秋點點頭,嘴脣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尋常魔物附身,若救治及時,自然有許多辦法徹底清除,但這種地方他可不敢大放厥詞。
剛剛的吼聲蘊含濃郁的靈力波動,至少有着化神小成的實力。
搬起大的石頭若砸到腳,只不過疼一段時間,若是砸到腦袋,那可非死即傷了。
又傳出一道吼聲,波動變得更加強烈。
“雨兒,你帶江少俠去清霞峯轉轉。”林玄明面容微變,對着林雨兒說道。
轉頭看向江道秋,神色略帶愧疚,“江少俠,恕在下禮數不周。”
“林族長客氣,莫把江某當成客人。”
江道秋做出請便姿態,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與雨兒是朋友,若需要幫忙,自不敢推辭。”
林玄明感激的點頭,拱手行禮,帶着衆人匆匆離去。
林家風景美如畫卷,而清霞峯便是這點睛之筆。
花開花落,雲舒雲卷。
走到某處,天邊竟出現赤色殘陽。
潔白的祥雲頓時變爲金黃,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
林雨兒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遠方。
待收回目光時,臉頰流淌晶瑩淚珠。
像是與江道秋聊天,又似喃喃自語。
“大哥閒暇時,總喜歡在一個人待在這裏。”
“他總是板着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其實他人很好的。”
“年紀小時總是惹禍,好幾次爹爹生氣要重重責罰,都是大哥替我扛下的。”
“身上被抽出一條條血痕,怕我擔心,偷偷做出從容的笑容。”
淚珠滾落,悄悄溼潤了地面。
她口中的大哥自然是林元豐,那個沉默寡言,但一言一行皆透露着穩重的青年男子。
親人離世,豈會輕易忘卻。
江道秋只與他見過兩三面,接觸時間最長的便是十萬雪山之行。
惜字如金,卻用實際行動關愛着林雨兒。
的確是一位有擔當,如山嶽般可靠的兄長。
不知該如何安慰,索性閉口不言,靜靜聆聽。
歡樂時光特別短暫,尤其是失去時,顯得彌足珍貴。
時而浮現幸福的笑容,時而略顯悽婉的黯淡。
“二哥十分聰明,總是能把禍事狡辯成好事,還讓人挑不出任何紕漏。”
“唯一一次受罰,是偷偷爲我摘了一顆夢仙梨。”
“夢仙梨數五千年一開花,五千年一結果,每次只結二十個夢仙梨。”
林雨兒指向遠處的山峯,那裏雲霧繚繞,如夢如幻。
“二哥被捆綁至懲仙台,天雷洗禮,皮開肉綻。”
“昏迷了五天,躺了一個月才勉強下牀。”
“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從乾坤戒內又拿出一枚夢仙梨。”
“狡黠佈滿整張臉,反正偷一隻也是受罰,兩隻也是受罰。”
林雨兒笑出了聲,然後輕輕咬住嘴脣,身體微微抖動。
江道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模糊了視線,打溼了衣衫。
遠處傳來無比尖銳的吼叫,巨大的靈力波動轟然炸開。
地面微微晃動,波動產生的猛烈罡風迎面襲來。
身旁幾株碗口粗細的古木硬生生折斷。
江道秋忙飛至半空,觀察遠處情形。
林雨兒淚痕未乾,將悲傷隱藏,滿臉疑惑又夾雜幾分焦急。
半空驚現墨綠色毛髮的九尾狐,比之前林元豐、林程冬兩兄弟的真身還要大上一圈。
如一座移動般的山巒!
最可怕的一點,他身後搖晃着五條毛茸茸的巨大尾巴!
不管是那林雨兒的兩位兄長,還是林尋勿、林苦冥那兩位林家族老。
他們幻化真身時只有四尾,境界已達到可怕的化神小成。
粗略估計,這隻墨綠色九尾狐化神大成,直逼化神巔峯境!
二人四目相對,急忙向前飛遁。
即便無法正面抗衡,能做些牽制也是好的。
接連襲來的狂風給二人造成極大困擾。
江道秋還能勉強向前,林雨兒不僅寸步難行,反被衝擊力推到遠處。
這種級別的戰鬥,已遠遠超出二人承受範圍。
祭出仙鼎,與林雨兒躲入其內。
靈力波動雖然強悍,但無法擊穿仙鼎的防護。
“把林家老祖級別的超級高手趕緊請出來吧。”
一邊觀察遠處的戰鬥,一邊對着身旁的林雨兒說道。
“老祖們要不就雲遊四方,要不就閉關頓悟,爹爹與幾位叔父應該可以應對。”林雨兒輕聲說道。
你還真是有自信呢,江道秋心中暗道。
繼續觀察戰場情形,發現林雨兒說的有幾分道理。
綠毛九尾狐一招一式皆可毀天滅地,但行動卻十分受限。
六條合抱粗的仙器鎖鏈,一端固定在山巒之內,另一端分別鎖住其四肢、腰與脖頸。
林玄明與之前見過的五人,以某種特殊方位站立,各自控制一條仙器鎖鏈。
鐵鏈表面漆黑,貼滿的各色符紙掩蓋住原本顏色。
每一枚符紙皆蘊含極爲充裕的靈力。
這叫什麼招式?
江道秋疑惑不解,那些符紙難道是爲鎖鏈灌注靈力嗎?
細細觀察之下,終於有所發現。
五六息後,符紙幾乎消失一半。
每消失一枚符紙,六人腳下便多一條淡金色陣紋。
眼前並未完成的複雜陣法,江道秋覺得有幾分熟悉,好似在羲夷族前輩那裏見識過。
這林家從哪裏學會如此多的古老陣法?
隨着時間的推移,江道秋終於想起這個陣法的名字。
六仙困魔陣!
遠古封印大陣,相傳人王所創,封印只是其中之一的作用。
被封印其中的魔物,無時無刻都會受到剜心之痛楚。
每次剜心便是一次淨化,待其靈魂完全被淨化之後,困魔陣自行停止運行。
人王,仁王也。
即便是魔,也願意給其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當然,也是因爲這個陣法太過仁慈,江道秋對其並不感興趣。
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浪子江道秋見的太多,但至今爲止,沒有出現哪怕一個金不換。
頂多是見了棺材,落了淚,求了饒,活了命,繼續在作死的道路上策馬狂奔。
給或者不給機會,是人王的事。
江道秋唯一能做的,便是把這些人送去見人王。
看着他們佈置出的陣法,江道秋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