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顯現絲毫魔氣,便會啓動殺伐陣心,無任何死角的漫天劍雨,入聖大成境,一擊必殺。
江道秋雙掌一拍,法陣閃耀微微光華,隨即變做透明。
咻咻——
被魔氣侵蝕的靈獸瘋狂逃竄,最終化作一團團血霧。
以此地爲圓點,萬里範圍內尋覓漏網之魚。
每隔幾十裏,江道秋便會甩出一枚墨黑色丹藥,沉入五丈地下生根發芽,靜靜等待着啓動的那一日。
不眠不休的持續了半月時間,江道秋沒有半分疲憊,依舊像只勤勞的蜜蜂。
“他這方法既笨又慢。”
桑崑山上,高瘦老者微微搖頭,目光中卻蘊含一抹欣慰之色,今日他穿了件藍袍,如洗的碧空都不及其深邃。
“以他目前修爲,卻最實用。”
稍矮老者一甩灰色袍袖,負手而立,他一直都很欣賞江道秋,尤其這個年輕小輩有一手好廚藝。
江道秋做的一切,逃不過二人的眼睛,包括豫恆府的風吹草動,二人皆看在眼中。
“如不是怕因果牽連,還真想出手幫幫他。”灰袍老者聲音無奈,也有一縷擔憂。
“我以爲你挺欣賞他的。”藍袍老者意味深長的回眸。
“嗯,很欣賞。”灰袍老者極爲認真的點頭。
這方法的確是最管用,不過只限於眼前情形。
百萬年的休養生息,魔族之衆何止億萬,憑他江道秋一人,能斬殺多少?
莫說魔神與魔王,即便是那魔將,江道秋恐怕也只有五成勝算。
此等劫難,若無意外發生,人族絕對會遭受滅頂之災。
灰袍老者不願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但他不能出手,那樣會帶來更大的惡果。
數百乃至數千位面界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最嚴重的結果便是吸入虛空,煙消雲散。
不能爲了一個界域,而至放棄數千界域。
孰輕孰重,灰袍老者自有定奪。
“我倒覺得江道秋有幾分勝算。”藍袍老者話鋒一轉,賣起了關子。
灰袍老者也不追問,笑眯眯的輕聲開口:“即便是你也無法發揮人王劍的全部實力吧?”
藍袍老者頓了頓,誠實的搖搖頭,“我能發揮六成,已算是人王魂給足了我面子。”
藍袍老者滿臉的鄭重其事,若他催動,能施展出五成威力,便已心滿意足,畢竟人王踏入巔峯時,他只是角落裏仰望其存在的小角色而已。
“盤古斧嘛,往高了說,牽制一名魔神。”
藍袍老者十分認同,沒有反駁。
“虎蛟、望天犼、精靈、九尾狐現在還不成氣候,頂多算魔將實力,三青鳥獸魂降臨,可算作魔王實力。”
越幫江道秋算賬,灰袍老者的臉色越無奈。
緩緩搖頭,長嘆一聲,無論怎麼算,江道秋的勝算也微乎其微。
這還是加上了元陽府那些小輩的情況下。
待魔族大舉進攻之日,那些暗中的鼠輩裏應外合,人族取勝的機率無限接近零。
涼陵府現在自身難保,能做的只有苦苦支撐。
他們面對的不過是魔族的三分之一實力而已。
藍袍老者不再開口,灰袍老者也沒有繼續分析。
二人靜靜站立在天地之間,身後的桑崑山巍峨聳立,直插雲霄。
寒風呼嘯中雪片飛舞,浮雲縈繞間蒼莽飄渺。
風住,二人身形像浮雲消散,一切又重歸平靜。
“終於搞定了。”
江道秋心中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點贊。
連續兩月的不停奮戰終於證明了一件事,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依靠在樹幹上,面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幾條野鴨在漁船的驚擾下,飛快衝向遠方。
和風春暖,萬里晴空。
枕着手,看着天,舒服一天算一天。
這樣的好日子以後恐怕就要成爲一種奢望嘍。
經歷過短暫的迷茫與壓抑後,江道秋在某個瞬間想明白了,心境又上升到某個高度。
擔心與愁苦等一切負面情緒,無法改變任何事實,或者即將成爲事實的未來。
除非與天地同壽的大能外,每個人最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剩下的日子便只有等待。
這並非束手無策,而是勇敢面對。
縱使不敵隕落敵手,那隻怪自己學藝不精。
爲何上古大能可以摳掉魔煞一隻眼睛,而自己卻做不到呢?
唰——
魚線拋出很遠,沉沉浮浮的魚漂隨着波紋慢慢晃動,將魚竿戳入泥土內,江道秋輕哼小曲。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小夥子,哼的曲子很有意境啊。”
一名老者從遠處走來,面容蒼老,精神卻十分矍鑠,一雙眼眸明亮如月,步伐穩健。
“哼着玩的,老先生見笑了。”江道秋欠了欠身子,拱了拱手。
老者走到江道秋身邊,卸下後背竹筐,將裏面魚簍拿出來放在水中,擺放小板凳,遞過一個陶瓷酒壺。
“整口?”
坐到江道秋身旁,甩出魚竿,有一句沒一句的嘮着家常。
“老先生這酒很不錯。”
江道秋將酒壺還給老者,拽下自己的酒葫蘆遞了過去。
“您嚐嚐我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
老者很開心的接過,仰頭灌下一大口,眼神閃過驚詫,讚不絕口。
“好酒!老朽的濁酒與小友無法相提並論。”
江道秋輕輕搖頭,目光轉向隨波逐流的魚漂。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自打老者坐下,魚就一條接着一條。
眨眼間,魚簍裏已經抓了七八條,跳躍翻滾,水花四濺。
“小友的酒雖好,釣魚技術卻……”
老者沒有說下面半句,笑意卻表達的很清楚。
“老先生說出此言爲時過早,不如我們比賽,看誰最後釣的魚最大?”江道秋平靜的看向老者,微笑着問道。
“好啊!”老者挺起胸膛,信心十足。
老者技術的確很強,魚簍很快就滿了。
一個時辰後,連竹筐都裝滿了。
老者輕輕捋着花白的鬍鬚,臉上神態只傳達出一個意思。
年輕人還是太年輕了,以後的路還有很長,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江道秋將魚竿輕輕一擡,水面沒有形成一絲波紋漣漪。
手腕微微抖動,魚線緊緊勒住老者的脖頸。
剎那間,順着魚線流出墨黑腥臭的粘稠之物。
“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