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道如青天,苟在天地間 >第533章 孤村落日殘霞
    每二十里佈下一道丹陣,周圍三千里是密密麻麻的淡青色法陣,化神境之下,無法強行破開。

    其中顯現絲毫魔氣,便會啓動殺伐陣心,無任何死角的漫天劍雨,入聖大成境,一擊必殺。

    江道秋雙掌一拍,法陣閃耀微微光華,隨即變做透明。

    咻咻——

    被魔氣侵蝕的靈獸瘋狂逃竄,最終化作一團團血霧。

    以此地爲圓點,萬里範圍內尋覓漏網之魚。

    每隔幾十裏,江道秋便會甩出一枚墨黑色丹藥,沉入五丈地下生根發芽,靜靜等待着啓動的那一日。

    不眠不休的持續了半月時間,江道秋沒有半分疲憊,依舊像只勤勞的蜜蜂。

    “他這方法既笨又慢。”

    桑崑山上,高瘦老者微微搖頭,目光中卻蘊含一抹欣慰之色,今日他穿了件藍袍,如洗的碧空都不及其深邃。

    “以他目前修爲,卻最實用。”

    稍矮老者一甩灰色袍袖,負手而立,他一直都很欣賞江道秋,尤其這個年輕小輩有一手好廚藝。

    江道秋做的一切,逃不過二人的眼睛,包括豫恆府的風吹草動,二人皆看在眼中。

    “如不是怕因果牽連,還真想出手幫幫他。”灰袍老者聲音無奈,也有一縷擔憂。

    “我以爲你挺欣賞他的。”藍袍老者意味深長的回眸。

    “嗯,很欣賞。”灰袍老者極爲認真的點頭。

    這方法的確是最管用,不過只限於眼前情形。

    百萬年的休養生息,魔族之衆何止億萬,憑他江道秋一人,能斬殺多少?

    莫說魔神與魔王,即便是那魔將,江道秋恐怕也只有五成勝算。

    此等劫難,若無意外發生,人族絕對會遭受滅頂之災。

    灰袍老者不願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但他不能出手,那樣會帶來更大的惡果。

    數百乃至數千位面界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牽連,最嚴重的結果便是吸入虛空,煙消雲散。

    不能爲了一個界域,而至放棄數千界域。

    孰輕孰重,灰袍老者自有定奪。

    “我倒覺得江道秋有幾分勝算。”藍袍老者話鋒一轉,賣起了關子。

    灰袍老者也不追問,笑眯眯的輕聲開口:“即便是你也無法發揮人王劍的全部實力吧?”

    藍袍老者頓了頓,誠實的搖搖頭,“我能發揮六成,已算是人王魂給足了我面子。”

    藍袍老者滿臉的鄭重其事,若他催動,能施展出五成威力,便已心滿意足,畢竟人王踏入巔峯時,他只是角落裏仰望其存在的小角色而已。

    “盤古斧嘛,往高了說,牽制一名魔神。”

    藍袍老者十分認同,沒有反駁。

    “虎蛟、望天犼、精靈、九尾狐現在還不成氣候,頂多算魔將實力,三青鳥獸魂降臨,可算作魔王實力。”

    越幫江道秋算賬,灰袍老者的臉色越無奈。

    緩緩搖頭,長嘆一聲,無論怎麼算,江道秋的勝算也微乎其微。

    這還是加上了元陽府那些小輩的情況下。

    待魔族大舉進攻之日,那些暗中的鼠輩裏應外合,人族取勝的機率無限接近零。

    涼陵府現在自身難保,能做的只有苦苦支撐。

    他們面對的不過是魔族的三分之一實力而已。

    藍袍老者不再開口,灰袍老者也沒有繼續分析。

    二人靜靜站立在天地之間,身後的桑崑山巍峨聳立,直插雲霄。

    終年不化的冰天雪地,在陽光映照下散發出刺目的慘白。

    寒風呼嘯中雪片飛舞,浮雲縈繞間蒼莽飄渺。

    風住,二人身形像浮雲消散,一切又重歸平靜。

    “終於搞定了。”

    江道秋心中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點贊。

    連續兩月的不停奮戰終於證明了一件事,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依靠在樹幹上,面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幾條野鴨在漁船的驚擾下,飛快衝向遠方。

    和風春暖,萬里晴空。

    枕着手,看着天,舒服一天算一天。

    這樣的好日子以後恐怕就要成爲一種奢望嘍。

    經歷過短暫的迷茫與壓抑後,江道秋在某個瞬間想明白了,心境又上升到某個高度。

    擔心與愁苦等一切負面情緒,無法改變任何事實,或者即將成爲事實的未來。

    除非與天地同壽的大能外,每個人最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剩下的日子便只有等待。

    這並非束手無策,而是勇敢面對。

    縱使不敵隕落敵手,那隻怪自己學藝不精。

    爲何上古大能可以摳掉魔煞一隻眼睛,而自己卻做不到呢?

    唰——

    魚線拋出很遠,沉沉浮浮的魚漂隨着波紋慢慢晃動,將魚竿戳入泥土內,江道秋輕哼小曲。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小夥子,哼的曲子很有意境啊。”

    一名老者從遠處走來,面容蒼老,精神卻十分矍鑠,一雙眼眸明亮如月,步伐穩健。

    “哼着玩的,老先生見笑了。”江道秋欠了欠身子,拱了拱手。

    老者走到江道秋身邊,卸下後背竹筐,將裏面魚簍拿出來放在水中,擺放小板凳,遞過一個陶瓷酒壺。

    “整口?”

    坐到江道秋身旁,甩出魚竿,有一句沒一句的嘮着家常。

    “老先生這酒很不錯。”

    江道秋將酒壺還給老者,拽下自己的酒葫蘆遞了過去。

    “您嚐嚐我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

    老者很開心的接過,仰頭灌下一大口,眼神閃過驚詫,讚不絕口。

    “好酒!老朽的濁酒與小友無法相提並論。”

    江道秋輕輕搖頭,目光轉向隨波逐流的魚漂。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自打老者坐下,魚就一條接着一條。

    眨眼間,魚簍裏已經抓了七八條,跳躍翻滾,水花四濺。

    “小友的酒雖好,釣魚技術卻……”

    老者沒有說下面半句,笑意卻表達的很清楚。

    “老先生說出此言爲時過早,不如我們比賽,看誰最後釣的魚最大?”江道秋平靜的看向老者,微笑着問道。

    “好啊!”老者挺起胸膛,信心十足。

    老者技術的確很強,魚簍很快就滿了。

    一個時辰後,連竹筐都裝滿了。

    老者輕輕捋着花白的鬍鬚,臉上神態只傳達出一個意思。

    年輕人還是太年輕了,以後的路還有很長,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江道秋將魚竿輕輕一擡,水面沒有形成一絲波紋漣漪。

    手腕微微抖動,魚線緊緊勒住老者的脖頸。

    剎那間,順着魚線流出墨黑腥臭的粘稠之物。

    “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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