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不知不覺就溼潤了。
無論姑奶奶當初出手幫她一把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是受了她的情的。
沒有姑奶奶，現在只怕自己過得沒有這麼安定了。
明明之前去京城見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這纔多久時間啊，她竟然就到了臥牀不起的地步了。
所以現在……
她怎麼辦？
探望都探望不了。
夏季是颱風高發季，從海路走是不太現實的。
更不現實的是她現在丟不開兒子專程跑去探望姑奶奶。
有時候想法也不得不敗給現實。
更可悲的是有可能她千里迢迢趕到京城都不一定能夠見到姑奶奶，因爲信中說她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他…王爺說他會做準備，他做了什麼準備？”
扶風等人很尷尬，王爺只是那麼吩咐，並不會具體給她們交待他到底會怎麼做啊，她們也沒那麼大的臉面啊。
如果不是要怕郡主會擔心，只怕這一句話王爺都不會說。
而且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還真一無所知。
扶風還是恭敬地回道：“王妃，王爺未曾具體說起，想來傍晚他回來會親自給您說的。”
姜婼琬嘆了口氣，她真的是急傻了，不過還是說道：“是京城裏護國公府的姜老夫人，我姑奶奶她老人家身體欠安，只怕，只怕是熬不過今秋了。”
詩心聞言滿臉驚詫地看向姜婼琬，她印象裏，姜老夫人還是身體很好的，滿身威儀的樣子。
這怎麼一下子就不好了呢。
“老夫人她…她在京城呢，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那裏，想來她會慢慢好起來的。”
詩心這安慰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姜婼琬知道如果真的好好的，只怕她也不會收到這封加急信了。
藍霂能做什麼？打包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去京城？
“扶風，將庫房裏上好的花膠收拾出來，還有幹海蔘、幹鮑等能讓人進補的都準備起來。”
“是。”
就在扶風行禮準備退下去準備的時候，姜婼琬又說：“是不是還有一支近百年的老山參？那也收出來專門放好。”
扶風看着姜婼琬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恭敬應是之後退下。
此時的心，姜婼琬也靜不下繼續畫畫了，吩咐七七收起來，自己就靠坐在窗戶邊發呆。
此時除了兩個小娃娃的哦哦啊啊的聲音，屋裏其他人是大氣不敢喘。
而姜婼琬是陷入沉思絲毫沒有察覺。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偏偏只要牽扯到自己有關的人身上，就還是會想不開。
她只怕趕不回去見姑奶奶最後一面，老國公呢？
給她寫信，是否也有讓她知會老國公的意思呢？
可能有吧，但是更多的只怕還是讓老國公知道一下，心裏後悔。
成親那麼多年，重孫子都有了，死前都見不到一面，這是何等的人間悲劇啊。
而且姜婼琬跟季琛不同，季琛會考慮老國公是否能接受的了的問題，姜婼琬就只想看他是怎麼後悔的。
明明是陪着你從青蔥年華一路走到白頭的伴侶，可是卻那麼狠心的一絲都不聯繫，現在她要死了，你就沒有一點想要交代的嗎？
姜婼琬覺得自己拜託藍霂讓人去給在武越邊境小城裏的薊老爺送一封信。
平日裏可能沒覺得什麼，但是這種時候姜婼琬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怨念。
她自然知道姑爺爺老國公是值得敬佩的人，但是她是站在姑奶奶的立場來看這個事情的，雖然心裏知道，但到底還是意難平。
姜婼琬覺得自己現在心情不好，不適合繼續待在這裏，就起身直接離開了。
點點趕緊跟上，詩心讓七七她們多看着點孩子，也跟着出去了。
點點見詩心跟上來了之後，她稍微放慢了腳步，落後於兩人。
這種時候可能主子更需要詩心姐的安慰。
“主子，您不要爲老夫人太過擔心，怎麼說也是國公府，請個太醫還是方便的。如果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您又能做什麼？”
姜婼琬沿着遊廊朝着外面走去，聽到詩心的話，她點點頭，她明白，可是她感覺心裏不舒服。
“前兩年我去京城還見了姑奶奶一面，那時候姑奶奶身子骨還算硬朗，氣色看着也很不錯。如果……”姜婼琬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多嘴告訴姑奶奶老國公還活着，她是不是因爲心裏一直有着牽掛而一直能夠堅持下去？
所以是不是她好心辦了壞事？
姜婼琬就是因爲這樣想，所以纔會心裏不舒服，纔會更加責怪老國公爺，其實心裏最深處還是在責怪她自己。
“姑娘！”
姜婼琬轉頭定定地看着詩心，不明白怎麼她突然就喊了最初未成親時候的稱呼。
“姑娘，婢子不知道您心裏到底爲什麼會爲了姑奶奶病重的事情那麼難過那麼的…自責，婢子只想告訴您，姑奶奶的身體好不好其實都跟您關係不大。她老人家早就上了春秋了，能見到重孫子出生，就已經超越這世間絕大多數人了。”詩心看着她很是認真的說。
她知道自家主子的心腸一直很柔軟，尤其是在有了小主子之後。
雖然不知道主子之前見姑奶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能讓她那麼煩躁難過甚至感覺還有點焦慮，詩心就覺得有必要將事實點出來。
事實是什麼？事實就是姑奶奶真的是年紀大了，其實很少有人能夠活到她那個歲數的。
姜婼琬知道詩心說的是事實，在這個平均年齡只有四十來歲的時代，姑奶奶都已經六十耳順出頭了。
可是她心裏就是忍不住會感覺難過。
情緒來的洶涌，她可能真的需要自己好好調節一下。
“我知道。”
姜婼琬回了一句之後還是覺得心中情緒難以排解，姑奶奶是她再次回到這個世界第一個給予她善意和幫助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