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漸漸消失在遠處,長安這纔將懷裏沉甸甸的小石頭拿出來。

    “嬸、嬸嬸!好、好看!”

    她將金燦燦的石頭遞給給嬸嬸看。

    吳氏一怔,趕緊將石頭接過來仔細打量。

    她沒見過金子,卻也知道金子是金黃色的,禁不住心頭狂跳。

    “在哪裏撿的?”吳氏小聲問。

    長安朝石頭一指:“那、那邊!”

    吳氏幾步跑過去,又看了看小趙氏幾人消失的方向,這才蹲下身用鐮刀劃拉。

    除了零碎石子,什麼都沒有。

    吳氏小心將金燦燦石頭揣進懷裏,低聲對長安道:“別告訴任何人你撿到石頭了,好不好?”

    長安點頭:“不、不告訴!”

    吳氏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也不去挖野蔥了,踮起腳朝酸棗林那邊看去。

    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來,她按捺住激動心情問:“找到酸棗兒了麼?”

    宋三順從懷裏掏出一把:“就找到這幾個,都被人採過了。”

    通常酸棗沒到成熟就被人給摘走,即便漏下一些,要麼爛掉,要麼被雀兒吃了。

    今兒他算運氣好,找到十來個沒壞的,正好給長安甜甜嘴。

    “給,嚐嚐看。”三順塞一顆進妻子嘴裏,其餘都裝進長安的小兜兜裏。

    長安拿起一顆,學着三叔的樣子,塞一個給嬸嬸,又塞一個給叔叔,這才往自己嘴裏放一顆。

    有點酸,但也有點甜。

    長安眯眼笑了:“好、好喫!”

    三順摸摸侄女腦袋,背上揹簍,抱起她往回走。

    吳氏也背上揹簍,跟在丈夫身後。

    長安趴在叔叔肩頭,口中咪咪叫着,呼喚花花快過來。

    花花從草叢裏跳了出來,嘴裏叼着吃了半截的小鳥。

    兩人一娃一貓,慢慢走回村子。

    “三順,你們弄的啥?”有村民好奇詢問。

    三順回答:“木患子。”

    村民扒拉一下揹簍,“你弄這麼多回來要做啥?不會想做油皁吧?”

    三順默認。

    他確實想做一些油皁,但沒錢買豬油。

    分家那一兩銀子,已經花去一些買了糧種,剩下的一文都不能再動。

    “哎呦,做油皁不划算啊,在咱們這地方賣不出高價,須得去趕二十里外的廟會纔行。”一村民搖搖頭:“做不好的話,能把豬油的錢都賠進去呢。”

    三順一臉老實巴交:“我就少少試試,不行的話就自家用。”

    推開柴薪做的院門,兩口子走進去。

    正屋的大門只用門鼻扣上,並沒有鎖。

    當然,也是因爲家裏沒錢買鎖,又沒啥給人偷的,便只能這樣扣着。

    放下長安,兩人將揹簍放進屋裏,又去找幾根竹片子來,準備剝果子。

    經過一個冬天的晾曬,木患子已經乾透,果肉也很好剝。

    吳氏見沒人跟來,拉着丈夫到了裏屋。

    從懷裏取出那塊黃燦燦的石頭,低聲問:“你看看這是金子麼?”

    三順愣了愣,接過石頭擱在窗戶的亮光處仔細觀看,越看越心驚:“哪來的?”

    “長安撿到的。”吳氏壓下心頭喜悅,催促道:“你快看看,到底是不是金子呀!”

    三順將石頭擱嘴裏慢慢咬一下,又看了看,點頭:“像金子。”

    黃銅的顏色帶點兒紅,而這塊石頭幾乎就是燦燦的黃,是黃金無疑了。

    掂掂重量,足有好幾兩重。

    三順有些無措。

    如果真是金子,他要怎麼花?

    吳氏察覺到丈夫的不對勁,劈手奪過石頭:“既然是金子,咱們趕緊收起來。”

    她警告道:“不許對你家那些人說!否則跟你沒完。”

    “我又不傻,幹啥跟別人說。”三順不滿地睨一眼妻子,“這東西咱們不能露白,萬一被外人知道就不好了。”

    吳氏微笑點頭:“我有數。”

    她找了一塊麻布,將小石頭層層裹起來,又去找來一隻陶碗,將其放入,再埋進牆角地裏。

    之後又挪來一個破木箱子,放在牆角。

    吳氏臉上漾起笑容,輕輕說:“等長安長大咱們再拿出來,正好給她置辦點嫁妝。”

    三順望一眼妻子,有些心酸。

    此刻妻子臉上的笑容是如此輕鬆自在,再沒有一點悽苦,全因這石頭的緣故。

    倘若這東西不是金子,她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秀英,等過些日子,咱們去太平鄉看看你爹孃。”三順坐下,開始剝木患子。

    吳氏驚喜:“真的?什麼時候去?”

    今年過年,她只在孃家待了一天就回來,因爲手裏沒錢,並沒給弟弟帶藥。

    兩個月過去,弟弟不知怎麼樣了?

    “等咱們將這些木患子弄好賣掉就回去。”

    三順捏着圓溜溜閃着黑漆漆光澤的珠子看了看:“你不是想做珠串嗎?回頭我去張木匠那裏借一個鑽子回來鑽孔。”

    “好。”

    兩人正說着話,就見長安飛快跑了進來,哭着告狀:“壞、壞堂哥又、又打花花!”

    吳氏蹭地站起來,快步走出屋子。

    果然見宋承業在自家院子門口,手裏拿着一根竹棍,正追着花花打。

    花花喵嗚慘叫着東突西逃,卻又被大黑狗與宋汐月堵住。

    “你們幹什麼?”吳氏大聲呵斥。

    那隻貓是她一手養大,如今都分家了,這兩個小崽子依然不消停,竟攆到自家打貓。

    宋承業跟大人有樣學樣,並不把三嬸子放在眼裏,冷哼道:“貓又去我家偷嘴,今兒我就打死它!”

    “偷你傢什麼了?”吳氏走過去,想將貓解救出來。

    結果宋承業手裏的竹棍狠狠抽向吳氏,嘴裏還罵罵咧咧:“就偷了!它跟你們一樣都是賊!”

    長安見宋承業敢抽嬸嬸,大怒,小炮彈一樣衝過去,狠狠推向他。

    宋承業猝不及防被長安推跌出去老遠,將籬笆牆都撞倒。

    呆愣片刻,宋承業哇哇大哭起來。

    長安尤不解氣,又追過去,用小拳頭狠狠砸在他臉上。

    宋承業哭得更兇,大喊妹妹救命。

    宋汐月立刻跑過來幫忙,最後跟長安扭打在一起。

    吳氏本想拉開兩娃娃,一看長安並沒落下風,便停下腳步。

    四歲多的宋汐月與三歲多的長安糾纏在一起,最後還是被壓在身下。

    長安又聽到小堂姐的心聲:【該死的!她爲啥力氣這麼大?啊啊啊啊!我爲啥打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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