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與狗蛋坐在屋裏等了好久,也沒見祖父過來,便開門出去查看。

    “他們真走了。”狗蛋鬆口氣。

    他真怕宋承業的爹孃或者奶奶過來找麻煩。

    長安眨眨眼,她在仔細傾聽小堂姐的聲音。

    什麼上輩子這樣那樣的,她沒懂,不過有一點她明白,小堂姐對自己很有敵意。

    可爲什麼呀?

    自己與花花已經不去小堂姐家喫飯了,連嬸嬸都不去她家,她爲啥還要不依不饒?

    這時,巧兒挎着一大竹籃枯樹枝回來,說:“你倆過來幫忙,咱們蒸饃饃。”

    “嗯。”狗蛋飛快跑過來,幫忙收拾桌子。

    黑乎乎的小方桌上還擺着幾個陶碗沒洗,狗蛋將碗筷都放進木桶裏,又拿來髒污不堪的抹布擦了擦桌子。

    於是,三孩子站在桌子旁捏饃饃。

    狗蛋捏了一個不像狗不像雞的饃饃,得意舉給長安看。

    長安不甘示弱,又做她最拿手的花捲。

    先將面劑子搓成長條,再一圈圈盤繞上去,乍一看有點像盤蛇,但更像一坨粑粑。

    等她做好三個後,巧兒驚呆,再也不讓她做了。

    好在巧兒顧忌長安顏面,沒將那花饃饃重新揉了。

    接着就是上籠蒸了。

    長安坐在桌旁邊看狗蛋玩撿杏核,邊等饃饃出鍋。

    忽然,外頭傳來貨郎的鈴鼓聲。

    長安與狗蛋飛快跑出屋子,站在門口四下張望。

    貨郎在宋承業家門口停住,宋玉鳳與小趙氏正在擔子前挑選什麼。

    長安不敢過去,只好等着貨郎過來。

    這一等就等了好久,貨郎不僅沒來,擔子前圍的人越來越多。

    直到巧兒招呼他們回屋喫饃饃,那貨郎也沒過來。

    長安拿起一個自己做的饃饃,邊喫邊又站在院子門口張望,狗蛋也拿了一個同樣的,與小長安站在一處。

    他倆沒留意,不遠處的廢棄豬圈那邊,躲着宋承業與小栓子,正鬼鬼祟祟偷看這邊。

    當小栓子看清兩個小娃娃喫的東西時,不由大喫一驚,低低問宋承業:“他們家這麼窮嗎?”竟然喫屎?

    宋承業也看到了,忍着噁心道:“當然窮!”

    但再窮也不能喫那個吧?他十分不解。

    小栓子嘔了一下,撫撫胸口道:“咱說好的,我幫你打贏他倆,你就給我兩個雞蛋。”

    宋承業點頭:“我說話算話,只要你幫我打贏他們,別說兩個雞蛋了,就是再加一個也可以。”

    “好!”小栓子提提褲子,邁腿走了出去。

    他沒敢走近,只在不遠處站定,朝兩個小娃娃招招手。

    狗蛋也認識小栓子,好奇走了過去:“幹啥?”

    小栓子望一眼狗蛋手裏還沒喫完的東西,胃裏翻江倒海。

    他擼擼袖子,一拳朝狗蛋打去。

    與此同時,恰逢狗蛋彎腰去撿掉地上的饃,正好避過這一拳。

    等他直起身,已經知道發生什麼。

    狗蛋很是生氣,將剩餘饃饃塞嘴裏就朝小栓子回擊。

    一拳下去,就將小栓子鼻子打出血。

    小栓子嗷一聲慘叫,抹下鼻子發現一手血,頓時憤怒。

    他衝過去與狗蛋扭打在一起,結果被狗蛋一下子摔倒在地,連續捱了幾拳後,小栓子已經哭成淚人。

    躲在豬圈後的宋承業驚呆。

    沒想到又高又壯的小栓子也打不過那矮瘦病佬鬼,這可真是見鬼了。

    他不敢逗留,趕緊悄悄溜走。

    最後小栓子哭哭啼啼跑了,引得好多大人孩子駐足觀看。

    下晌,吳氏夫妻與錢氏夫妻各挑一擔木患子回來,就發現自家門口圍了好多人。

    崔寡婦坐在宋老六家院門口拍腿嚎哭。

    “......你個黑心肝的狼崽子,竟然打傷我兒,哎呦,我不活了,欺負我孤兒寡婦的不得好死呀......”

    她邊哭邊唱,偷眼瞧見宋老六夫妻回來了,一把拽住宋老六的褲腿就不放:“你家狗蛋打傷我兒!今兒不給個說法,我就吊死在你家門頭下!”

    宋老六正挑着擔兒,被她一拽差點跌倒。

    “放手!”他怒喝一聲。

    自家兒子有多大能耐自己還不知道?能打傷又高又壯的小栓子?何況那小栓子還比狗蛋大一歲多呢。

    崔寡婦兩手死死抱住宋老六的腿,像狗皮膏藥似的牢牢粘上,“不放!今兒不給我個說法,死也不放!”

    看熱鬧的村民見狀都樂了,有人高喊:“老六,人家這是賴上你啦。”

    宋老六氣的臉色鐵青。

    錢嫂子不樂意了,接過丈夫肩上擔子先送回屋裏,幾步出來,一把薅住崔寡婦頭髮罵道:“你個娼婦想訛誰呢?我家狗蛋剛好點兒,在家老老實實的,怎麼就打傷你家兒子了?”

    崔寡婦護住頭髮,爬起身猛地朝前一衝,將錢嫂子頂了個趔趄。

    宋老六趕緊護住妻子,正要抽那崔寡婦,被旁人攔住。

    “老六,女人幹仗你可不能插手,邊兒待着去。”

    宋老六隻得收回手,看着妻子與崔寡婦糾纏。

    吳氏將擔子送回去後立刻趕過來拉偏架,兩下合力,終於將崔寡婦制服。

    崔寡婦氣的嗷嗷叫,在地上撒潑打滾。

    此時宋老六已經回屋,問兒子狗蛋與閨女兩個:“到底怎麼回事?”

    狗蛋就將事情始末說一遍,末了道:“是小栓子先打了我,我纔打他。”

    身旁的長安重重點頭:“他壞!”她可親眼看到的,那個少年先打了狗蛋哥哥一下。

    宋老六一言難盡地望着兒子,小聲問:“你爲何能打過小栓子?”

    崔寡婦可寶貝她兒子了,家裏但凡有好喫的都緊着兒子,將小栓子養的白白胖胖。

    狗蛋撓撓頭,一臉茫然:“不知道。”

    宋老六嘆口氣,摸摸兒子腦袋,“別怕,只要不是咱們先動的手,諒那崔寡婦也奈何不得。”

    狗蛋垂下腦袋。

    那崔寡婦在門口叫囂好一陣子,將姐弟兩個嚇得不輕,一直關門在屋裏躲着。

    現在爹孃總算回來,狗蛋提着的心也放下。

    宋老六走了出去,大聲將兒子說的話講了一遍。

    “我兒子好好在自家院子裏玩,先是宋承業過來打他,後又是小栓子過來,怎麼?覺着我宋六好欺負不成?”

    “姓崔的,你再繼續鬧騰,我宋六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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