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氏慌忙出了屋子,來到竈房一看,自家兩口鐵鍋都被宋三順砸碎了,水缸也碎了一地,包括碗櫥矮櫃,全都成了稀巴爛。

    宋三順尤不解氣,又拎着大鐵錘出了竈房,一錘砸開偏房門,從屋裏拖出自家的糧食。

    老趙氏想來阻攔,被宋三順一腳踹翻在地。

    這時,宋繼祖拎着一根扁擔從屋裏出來,就要朝宋三順打去。

    “住手!”吳氏與錢氏兩口子跑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村民。

    宋老六指着宋繼祖道:“你敢動一下試試?”

    宋繼祖惡狠狠道:“我怎麼不敢動?他都欺到我門上了,今兒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說罷揮舞扁擔打過來。

    宋老六見狀,與幾個村民一起將其制住,摁在地上狠揍幾拳。

    “咱村一直和和順順,都被你這個老鼠屎給攪合壞了!現在竟幹起撬門偷竊的勾當,今兒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咱宋家村的名聲真被你這個雜種給毀了。”

    聯保的幾戶村民越想越氣,一拳拳打在宋繼祖臉上身上。

    “哎呦,殺人啦。”老趙氏見兒子又被打,氣的嚎哭不止,衝過來想解救,卻被人一腳踹開。

    小趙氏與宋玉鳳嚇得躲進屋裏不敢出來,哭哭啼啼央求宋八齊出去救人。

    宋八齊只得下炕走出去,但連喝幾聲都無人搭理。

    最後衆人打夠了,幫宋三順擡起糧食就走。

    當然,鐵鍋也拎了回去。

    等一干人等都走了,老趙氏與小趙氏纔將宋繼祖從地上扶進屋裏。

    宋繼祖一擦嘴角鮮血,眼神陰鷙,低聲咒罵道:“都是那個老不死的無用,眼睜睜看着我被人打,他屁用沒有!”

    老趙氏連忙捂住兒子的嘴,回頭看一眼,低聲道:“你小聲點,萬一被老東西聽到,你想被趕出家門嗎?”

    小趙氏也嚶嚶哭道:“相公你幹啥將他家東西都砸了?這下可好,咱家的也被他砸了,一鍋米粥都灑了......”

    話音未落,宋繼祖便狠狠抽了妻子一個嘴巴,罵道:“要你教訓老子?我還沒跟你家人算賬呢!”

    小趙氏捂着被打的臉,低聲抽泣起來。

    “哭!哭!就知道哭!廢物!明兒你就回孃家去,將我的銀子要回來!”宋繼祖又打了小趙氏幾巴掌,還踹了她一腳:“要不來銀子,你也不用回來了!”

    宋承業見親孃被打,趕緊撲過來護着親孃,將其拉出屋子。

    宋汐月站在門口冷冷看着,心裏冷嗤。

    不知誰纔是廢物!自己都跟他們說了,未來會發生旱災,讓他別去買地,結果他不僅去買了,還打算一次買二十畝。

    這下可好,不僅二十畝地的錢被騙,竟然還去撬宋三順家屋子,上趕着將把柄送到人家手裏。三叔那個窮鬼能有多少錢?值得他動這個心思?

    哼!被打也是活該,正好讓他漲漲記性!省的下次還像個蠢貨一樣行事。

    宋汐月走進屋裏,對老趙氏道:“祖母,你們將目光放長遠些,不要搞這些小事情好不好?在鄉間能掙多少錢?京城大戶人家手指縫裏漏點就夠你們喫一輩子的了。咱們是要去京城的討生活的,省着點錢去那裏置辦宅子不好麼?偏要在鄉間買地。”

    老趙氏抹抹眼睛,嘆口氣:“你爹也是好意,想置辦點田產租賃給人種,自家收租就行,哪成想遇到騙子。”

    “那你們又去三叔家撬門幹啥?他家窮成那樣,你們能找到什麼?”宋汐月擰眉道。

    老趙氏:“你爹也是氣糊塗了,腦袋一熱就做了那些事,但事後也後悔了,你就不要再埋怨他了,唉,你爹心裏也苦,被人騙了一百多兩銀子,鬱悶無處說。”

    宋汐月撇撇嘴,心裏氣悶。

    上輩子也是這樣,他將買地的錢拿去賭博,結果不僅輸光錢,連家裏幾畝地都抵給了人家。

    這輩子自己告誡他多次,叫他不要去賭,但這個蠢貨依然被人騙了錢。

    若他不是自己親爹,真想一巴掌抽過去。

    宋汐月狠狠瞪了親爹幾眼,轉身回屋。

    再說長安,悄悄躲在新宅院牆外偷聽小堂姐的心裏話,一直到嬸嬸過來抱她回家。

    只可惜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隨後,叔叔嬸嬸清掃竈房,將鐵鍋重新放在竈上,隨便做了一些飯食喫下。

    長安用稻草給黑白花狗做了一個狗窩,讓狗狗躺進去。

    “以、以後你就叫白花花吧。”長安摸摸狗腦袋說。

    狗狗是黑底白花,很是漂亮,只是現在很髒,毛毛上沾滿泥巴。

    小狗嗚嗚叫一聲,似在迴應。

    長安:“等你好了,就、就跟花花去竹林抓野雞。”不幹活的狗狗不是好狗狗,自己不能白養它。

    狗狗又嗚嗚哼唧着,伸出舌頭舔小主人手指。

    這時,花花踱步過來,冷冷打量一眼白花花,出門打野去了。

    晚間,吳氏將長安的四百文單獨放進一個罐子裏,密封后埋在地下,再用櫃子壓上,這才放心。

    這些錢都是長安自己的,自家不能動用。

    吳氏躺上炕,對丈夫道:“幸虧我臨走時將錢埋在地裏,不然可就糟了。”

    宋三順雙手枕着後腦勺沒言語。

    “誰能想到,宋繼祖竟敢撬鎖,他就不怕被人當賊逮了送官嗎?”吳氏一想起來就氣惱。

    宋三順開口:“宋繼祖來撬門的時候,爹與他一道。”

    老子撬兒子的家門,幾乎沒人來管,因爲這是家事。

    他閉了閉眼,心神俱疲道:“秀英,要不咱們將那邊荒地買下來,重新蓋一個屋子吧。”

    吳氏搖頭:“暫時別買,萬一有旱災,咱要那屋子作甚?能喫能喝?”一旦過不下去,別說宅子了,連田地也保不住。

    宋三順嘆口氣,坐起身吹熄油燈。

    “早點睡吧,明兒還得去看看兩畝地要不要澆水。”

    “嗯。”

    萬籟俱寂,只聞地面老鼠跑過的聲音。

    宋三順翻來覆去睡不着,心裏盤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木患子已經全部賣光,唯剩下曬乾的果肉。

    這幾天經常有鄰居過來抓一把回去洗衣洗頭,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給。

    想做油皁吧,又不曉得具體怎麼製作,萬一做砸,就浪費很多材料。

    雖說長安告訴他配方,但她才幾歲呀,自己如何能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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