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後院,就見妻子與長安正在菜園子裏摘長豆角。
這種豆角長得飛快,結的豆角也多,每天都能摘個小半籃。
“挑嫩的醃個酸豆角,剩下的焯水曬乾,留冬天喫。”宋三順也過去幫忙。
吳氏邊摘邊道:“醃酸豆角要不少鹽呢,咱家鹽不多了。”
“我去集上買點兒。”宋三順連掐幾根長豆角,將其放進籃子裏。
“那你現在就去,這豆角不經放,摘下來過一晚就老了。”吳氏道。
宋三順應一聲,回屋拿錢出門。
剛打開院門,就見老爹走了過來。
宋八齊揹着手,臉色黑沉地打量兒子:“你出息了啊,竟然有錢打井了?”
宋三順平淡望向親爹,沒有言語。
宋八齊徑直往院子裏走:“你家井打在哪裏?”
“後院。”宋三順只好跟回來。
宋八齊一聽就怒了:“什麼?你在後院打井?是詛咒咱們背井離鄉嗎?”
宋三順:......
“趕緊填了!”宋八齊指着兒子道:“老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竟然在後院打井!”
宋三順也是無語,淡聲道:“爹,原本挖的地窖,後來見出水了,就當成水井。”
“我不管!那口井不能要!必須填了!”宋八齊大步走到後院,一眼看到牆角那口帶轆轤的井,氣不打一處來:“老子好好的宅子被你弄成這樣,我現在就收回來,你們都給老子滾!”
宋三順冷笑一聲:“爹,您是真的忌諱後院有井,還是找理由趕我一家走啊?”
“你!”宋八齊惱羞成怒,四下找東西想教訓兒子。
最後找到一把鋤頭,拿起來就朝宋三順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宋三順冷然不動,任由他打砸。
吳氏嚇壞了,飛快跑過來,拼命奪公爹手裏的鋤頭。
長安見祖父打叔叔,也氣壞了,抓起一把泥巴就丟過去。
啪嘰!泥巴不偏不倚砸在宋八齊臉上。
宋八齊被糊了一臉泥,更氣了,不防手裏鋤頭被吳氏奪了去。
“孽障!誰砸我?”宋八齊伸手一抹,甩去污泥,但眼睛被泥巴糊住,有點看不清。
他連擦幾下,衝向兒子就要動手:“我養你們這些個孽障有何用?”
宋老六聞聲過來,一把抓住宋八齊就往外。
這老東西大叫大嚷說要填井,他在牆那邊聽的真真的,可把他氣壞了。
都這種時候了,老東西成心想斷全村的喫水吧?真是太歹毒了!
“八齊叔,你到底想幹啥?倚老賣老也得有點理由吧?”宋老六恨不得將這老傢伙踹出村子去。
宋八齊力氣不如宋老六,身不由己被拽出院子,頓時怒不可遏:“我教訓兒子,你拽我幹啥?”
宋老六掃一眼聞聲過來的村民,冷笑道:“你是教訓兒子嗎?我瞧你是見三順家打了口井,想過來霸佔吧?”
“你!你胡說!”宋八齊老臉都漲紅了,指着宋老六罵道:“你太目無尊長了,老子好歹是你長輩,你竟一次次的出言不遜,你爹孃是怎麼教的你?”
宋八齊老臉漲成紫豬肝,又看到周圍一雙雙不善的眼神,一甩袖走了。
“這宋八齊是不是腦子被屎糊住了?盡做荒唐事,他到底咋想的?”有村民不理解。
有人笑道:“妻不賢夫有禍,我瞧八齊叔已經被老虔婆給灌了迷魂湯,以後遲早會倒黴。”
“確實,等哪天他手裏沒銀錢了,我倒要看看宋繼祖一家會不會善待他。”另一村民調侃。
“就宋繼祖那樣遊手好閒的人,他自身難保,以後能善待誰?”一旦長安她娘回來,知道那一家子虐待她女兒,那姜氏還會管他們嗎?
只要姜氏不給錢,老趙氏一家都得去喫屎,到時候看宋繼祖還認不認宋八齊爲爹。
村民們議論一會兒,陸續回家。
外頭實在太熱,烈陽曬的人冒油,樹梢連一絲風都沒有,地上泥土都乾的蓬起灰塵。
歲數大的老人都跑到竹林里納涼去了,身邊還帶着幾歲小孫子。
狗蛋與小鋤頭也跑去竹林,因爲長安家那柿子樹下太熱了,跟火籠一樣。
長安倒是不覺得,一個人坐在陰涼下做龍王像。
不連擺在自家井裏的那個,她已經做好三個,現在正在給最後一個上色。
都說四海龍王,所以她只做出四個就不做了。
“長安,你不熱嗎?”吳氏走過來坐下,給小侄女打着扇子。
長安搖頭:“不熱。”
只要非常熱,她手心小珠珠就閃一閃,然後就不熱了,所以長安現在只稍微有點熱而已。
“要不咱們去竹林裏頭吧,很多小孩子都在那裏玩兒呢。”吳氏建議。
長安:“上好顏色就去。”
“那好,嬸嬸給你扇風,你慢慢上吧。”吳氏輕輕給小侄女打着蒲扇。
兩刻後,長安終於將最後一隻龍王像畫好,朝手心瞟一眼,就見小苗苗上的葉子長出完整一片,現在已經恢復成七片了。
長安將三隻龍王排排放好,伸伸手腳,站起來,笑嘻嘻對嬸嬸道:“現在去竹林玩兒。”
吳氏摸摸她腦袋,拎起一隻小竹凳子領着長安出了門,朝竹林走去。
花花與狗狗像是知道她們去哪兒,立馬起身跟了過去。
大黑被繩子拴住走不脫,一臉幽怨地汪汪叫幾聲,試圖喚醒小主人的良知。
長安回頭望一眼,說:“你看家。”
大黑彷彿聽懂,委屈地嗚嗚叫幾聲,趴了下去,將下巴擱在前爪上,眨巴着眼目送小主人走出大門。
村子邊這一片竹林不小,基本是宋氏家族的,原本宋三順的爹也有一片林地,但被趙婆子攛掇着賣了。
吳氏牽着長安進進竹林後,頓覺涼快不少。
她與錢嫂子坐到一塊兒,兩人邊閒聊邊納着鞋底。
長安則帶着花花與狗狗在竹林裏撿拾地上的竹衣,打算帶回去給嬸嬸包糉子用。
忽然,有人跑進竹林,朝吳氏喊道:“他三嬸子,快回去看看吧,你公爹要燒你家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