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家小福寶開掛了 >第128章 何其荒謬
    陸景州不緊不慢道:“兒子想帶姨娘外出走走,以全她臨終心願,還望父親成全。”

    陸懷年神色淡下來,思忖片刻,說:“我昨兒去看過,你姨娘確實不大妥當,要不這樣,你拿爲父帖子去請濟康堂的常太醫進府瞧瞧。”

    陸景州搖頭:“沒用的,姨娘已經病入膏肓,她唯一心願就是能去看看外祖父的墳塋,所以兒子不想讓她臨終前閉不上眼。”

    他說的悲慼,不住用袖子擦眼。

    陸懷年嘆口氣,最終鬆口,“好吧,明日我便讓人開一份路引,你就帶你娘出去看看,只是五月份府試你務必回來,爲父還希望你考個小三元出來。”

    其實陸景州現在是縣案首,即便不考府試院試也會破格錄爲生員,可若有個小三元名頭的話,那將是錦上添花,京城那邊也能更重視他這一房。

    陸景州抱拳:“多謝父親,若姨娘撐到兒子府試那天,兒子定當全力以赴。”

    陸懷年點頭,站起身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跟爲父去院子裏看看你姨娘吧。”

    “是。”陸景州拎起銀匣子,又將紅帖拿着,跟在父親身後走去內院。

    來到修竹院,陸景州再次走進姨娘的屋子,感覺屋內氣味不似之前難聞。

    楊姨娘坐在牀邊,見老爺與兒子來看自己,剛要起身,就被快步走來的陸景州扶住:“姨娘,你怎麼起牀了?趕緊躺下。”

    楊姨娘聽話地躺回牀上,眼睛掠過兒子,又移向陸懷年。輕喚一聲:“老爺。”

    陸懷年走上前幾步,望見曾經清麗絕麗的女子已經枯槁的不成樣子,心中微嘆:“楚雲,今日身體如何?”

    楊楚雲捂着嘴輕咳幾聲:“還是老樣子。”

    陸懷年沉默片刻,說:“景州想帶你出去走走,你還能走的動麼?”

    楊楚雲眼睛一亮,倏地又垂下眼簾,低低道:“走不動也想走走,妾已經很多年沒出府了。”

    陸懷年沉默一會兒,說:“你們母子好好說說話,商議一下準備去哪,回頭將路線寫出來給我,我讓人去辦文牒。”

    陸景州:“是,兒子晚些就將路線寫給您。”

    陸懷年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陸景州將父親送出院門,又給了兩串錢給蘭香,讓她去買點兒蜜餞果子回來。

    蘭香明白二公子想跟姨娘單獨說話,便接過錢歡喜地走了。

    陸景州重新回到屋子,再次問起親孃的病情。

    楊楚雲輕聲道:“這些天倒是不怎麼咳了,身體也利索不少,娘都聽你的,白日用粉將脣色掩了,眼睛一圈也用青黛抹一遍,不叫丫鬟婆子看出破綻。”

    “這樣就對了。”陸景州低低道:“咱們後日就能出府,到時候將細軟帶上,其餘就不要了。”

    楊楚雲聞言有些擔心:“兒啊,你是想帶娘逃走嗎?千萬別這麼做,你剛考中縣案首,哪裏能自毀前程?”

    她是罪奴身份,雖說前幾年新皇登基已經大赦過了,但她還是陸府的賤妾,這層身份變不了,除非夫人將身契還給她,再去衙門消去奴籍,否則她這輩子不能私自外出,更不能逃走。

    “等出府我跟你細說。”陸景州安撫道:“咱們先去祭拜外祖父外祖母,之後再做打算。”

    楊楚雲眼眶紅了,忍不住哽咽起來。

    她也曾是大家小姐,因家中犯事被先皇抄了家,父親母親與祖父在獄中碰死,大伯被砍了頭。

    家中超過十歲的男子盡數流放邊疆,其餘人等發賣爲奴。

    她就是那時被人買下,後輾轉送給陸懷年做妾。

    “娘你別哭了,等我有能力,定然重新徹查外祖一家的案子,還楊家一個公道。”陸景州閉了閉眼睛,握緊拳頭。

    其實前世他已經查到是誰栽贓陷害楊家,只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整理好證據將那人繩之以法,就被人刺死在上朝的路上。

這一世他要徐徐圖之,萬不可冒進。

    最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那人也嚐嚐被抄家滅門的滋味。

    或許是自己死的時候極其不甘,所以竟以魂體看到接下來的事情。

    嫡母竟然逼迫妻子自盡,爲他殉葬。

    可憐長安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人用一條白綾勒死。

    之後他又看到,那個本不是自己骨肉的孩子繼承了自己的家財,親親熱熱喊嫡母爲祖母。

    而自己的嫡兄竟兼祧兩房,同時擁有兩個正妻。

    其中一個正妻就是那孩子的生母,自己的前妻。

    何其荒謬!

    直到那時陸景州才明白,區區內宅竟堪比朝堂,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這一世,他決不能讓姨娘留在這樣的府宅內。

    至於長安,自己欠她的,將來會一一償還。

    第三天,陸景州帶着生母離開清州府陸宅,搭上一艘大船去數百里外的外祖老家祭拜了逝去的長輩。

    回去的路上,楊楚雲忽然開始生病,眼看就不行了。

    陸景州趕緊租了一處民宅住下,讓隨行的小廝與蘭香回府報信。

    十數天後,等小廝與蘭香帶着府醫匆匆趕回來時,就見陸景州抱着一個骨灰罈子哭泣,一旁的方嫲嫲與馮山跟着抹眼淚。

    “楊姨娘走了,咱們擔心路上屍身腐壞,就請當地鄉民幫忙焚化了。”

    馮山死勁抹着眼睛,向府醫說明情況。

    府醫也很詫異,但楊姨娘身體一直不好,這會兒又行走那麼遠,必然喫不消,故去在所難免。

    只是可惜了二公子,五月份的府試無法參加了,老爺還指望他考個小三元呢。

    “節哀。”

    府醫勸慰幾句,又跟着二公子回到府城。

    陸懷年得知楊姨娘的死訊難過了很久,讓人去城外搭個草廬設了靈堂,陸景州便在那裏守了五七,纔將骨灰葬進山中。

    隨後,陸景州去縣學請了兩年喪假,便帶着馮山與方嬤嬤離開府城。

    三個月後,陸景州一行四人再次來到宋家村。

    此時已經入秋,天氣不算太炎熱。

    宋家村內依然熱熱鬧鬧,村子老槐樹下每隔幾天便演一場紙雕故事,吸引很多人前來觀看。

    這也使得村子裏有很多擺攤兒的,多數是賣一些小食與玩具,還有一個貨郎鐵打不動挑擔過來,貨籃子上掛着各式小玩意兒。

    如今長安已經將紙雕表演撂手給幾個村裏娃子了,他們上去表演之後,總會得到一些麥芽糖或者小零食。

    見村裏來了兩輛騾車,村民們毫不驚訝,都以爲是縣城哪位老爺又來取神水。

    大黑與白花花卻汪汪叫着奔過去,興奮的搖着尾巴,恨不得撲到來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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