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莫名其妙,但還是朝陸夫人行個禮:“陸夫人好。”

    陸夫人微擡着下巴朝長安看一眼,從鼻子裏哼一聲,算作應答。

    吳嬤嬤見狀,趕緊過來引着陸夫人往留仙亭走,又朝長安道:“長安小姐,你與咱們郡主去國林子裏玩吧,夫人們這邊有老奴照應呢。”

    長安點頭,帶着明慧往林子裏去,身後跟着李杏兒與郡主的兩個小婢女。

    蓮心與小菊則被留下搖輪畫給夫人們看。

    此時林子被一分爲二,王妃讓人用青色布匹攔隔起來,男賓在另一邊,女賓在這一邊。

    果林的空地上撐了油布大傘,傘下襬着桌椅,桌上有點心茶水,不少小姐在此歇腳。

    長安找到張雨嫣與蕭月,她們正領着幾位少女摘果子玩兒。

    這些果子摘下來後,喫不完會送給客人帶回家去,當然,買單的是王妃與世子夫人。

    “你瞧,那王娉婷又跑去男賓那邊了。”與張雨嫣相熟的一位小姐朝林子那邊努努嘴,不無嘲諷道:“一個閨閣女子整日跟一羣男子說說笑笑,王家長輩竟也任由她這般胡鬧。”

    另一個姑娘道:“她爹孃早就不在了,誰管啊?上次她還去參加選秀呢,結果第一輪就被刷回來,她還跟咱們說,是宮裏嬤嬤故意針對她。”

    長安沒聽這些,而是全身心都在偷聽宋汐月的心聲:【這個王娉婷也太隨性了,一點不長腦子,錢府公子整日流連楚館,據說還有一身花柳病,這麼噁心的男人她也跟他說笑,還說要跟他去青樓楚館見識見識.】

    【哎呦,我真是無語,都跟她說了要找陸府公子,那纔是良配,結果她偏要跟這些垃圾攪合在一處.】

    【算了,隨她去吧,反正最後有倒黴催的陸公子接盤,我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滾!滾開!別碰我!你們都去找王娉婷去!別來煩我!】

    長安:.

    默默拿起一隻熟透的桃子,一點點剝去外皮,咬一口,清甜多汁。

    張雨嫣也拿起一個桃子剝皮,問:“長安怎麼不去玩?想什麼呢?”

    長安一邊喫桃一邊問:“雨嫣姐姐,你認識那個陸府夫人嗎?她跟王娉婷是什麼關係?”

    “陸府?沒聽說過。”張雨嫣想了想,道:“不過王娉婷去世的親孃好像姓蔡,是蔡尚書府的嫡小姐,今日那位陸夫人好像也姓蔡,估計跟王娉婷有淵源吧。”

    當時陸夫人與王娉婷進園子時,門口有唱禮官報了姓氏,張雨嫣習慣聽聲辨人,便記住這事兒。

    長安恍然,怪不得自己一眼看到那陸夫人就不喜呢,原來是王娉婷的親戚。

    但王娉婷爲啥說陸夫人特意來看自己的?

    自己根本不認識她好吧。

    長安喫完桃,將鮮紅的桃核裝在一個小籃子裏。

    等會兒多撿一些桃核杏核帶回去,她就拿這個做護身符,省得花錢買檀木珠。

    嗯,再買一些玉珠子,她要寄給爹爹,因爲爹爹說北地寒冷,一到冬季就喫不上鮮嫩蔬菜,她想花錢給爹爹做個琉璃暖房,再配以珠珠生出的水,即便寒冬也肯定能長出蔬菜來。

    至於怎麼做大塊的琉璃,她有技術書啊。

    當長安摸到自家的琉璃窗戶時,小金魚就給出很多種燒製琉璃的方法與配料的製作。

    只是自己一直忙着其他事,沒顧上認真觀摩學習。

    實際上,官府一直都有琉璃局,但他們燒的琉璃都是一些器皿與玩具、首飾等,還有那種小塊的琉璃片,大戶人家用來裝窗戶,很大塊的卻沒有。

原因就是,他們沒找對配方,生產出的琉璃很容易碎掉。

    只要自己將小金魚的配料方法交給琉璃局,應該能換一些琉璃出來的吧?

    正想着,忽聽有人叫她:“長安,你過來一下。”

    長安轉身,就見王娉婷站在身後不遠,笑吟吟望向自己。

    “什麼事?”長安站着沒動,靜靜打量她。

    王娉婷面上塗着厚厚脂粉,眉眼與嘴脣畫着濃重妝容,眉心貼着金色的花鈿,看着很華麗,但擱在一個十幾歲少女臉上,就有幾分怪異。

    王娉婷見女娃久不過來,只好走近幾步,笑道:“我聽人說你將來要嫁給我姨母的庶子,所以特意請姨母過來瞧瞧你。”

    長安寒下臉:“你聽誰說的?你姨母又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將來要嫁進她家?”

    然後她就在腦海聽到宋汐月的吐槽聲:【這個王娉婷果真是個蠢貨!我告訴她的事,她竟然直接告知長安.】

    “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王娉婷上下打量一眼長安,喫喫笑道:“我就很好奇,我姨母爲何要選你做庶媳婦?一個奶孃的孩子,即便扒上王妃與世子夫人,也上不得檯面吧?”

    長安:“王小姐,我記得王妃娘娘與乾孃並沒請你來參加我的生辰宴吧?你如此上得了檯面,爲啥厚着臉皮過來呢?你不嫌沒臉,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王娉婷沒料到小丫頭如此無禮,氣的臉都青了。

    但看到站立在附近的王府與侯府丫鬟僕人,她最終壓下怒氣,甩袖走人。

    目送她遠去,長安腦海又聽到宋汐月的心聲:【蠢貨!這下丟大臉了吧?叫你嘴賤!活該!】

    “長安,開宴了,咱們去坐席吧。”張雨嫣與明慧走過來,牽着長安往留仙亭那邊去。

    席面就擺在留仙亭裏,外頭的樹蔭下也擺了幾桌。

    少年們的席面離這裏不遠,也有兩三桌,每桌分主次落座。

    這些少年裏,地位最高的就是明揚了,其次是明揚的庶兄明初。

    長安估摸王娉婷此行目的應該是瑞王府的明初公子,只是那明初才十二歲,全副心思都用在看輪畫上,根本沒搭理十五歲的王娉婷。

    待宴散,僕人們收拾了桌上菜餚,有許多貴婦告辭離開。

    但那陸夫人沒走,一個勁拉着張雨嫣說話。

    還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翡翠鐲子,硬給張雨嫣套上。

    這一幕看得長安牙酸,她很想衝過去將雨嫣姐姐解救出來。

    王娉婷卻在旁笑道:“姨母這是瞧上雨嫣了麼?也難怪,陸表哥今年都十七了,早該議親。”

    她這話一出,陸夫人額間青筋直跳,世子夫人韋氏更是沉下臉。

    “陸夫人,你我初次見面,真的不用如此客氣。”世子夫人將女兒手腕上的鐲子退下來,交還給蔡氏,笑着道:“我家孩子正在議親,可不能隨意收蔡夫人的鐲子。”

    蔡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尷尬笑笑,起身告辭。

    步履匆忙間,都沒等一等那王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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