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見他們談心,便帶着弟弟妹妹去集市買棗子。

    今年的鮮棗很便宜,兩文錢便能買一斤。

    長安買了五十斤回來,跟嬸嬸學做棗幹。

    婆婆楊氏也過來幫忙,將蒸好的棗子倒在匾子裏晾曬。

    長安捏起一隻熟棗子喫着,就聽母親在旁絮叨:“長安,你成親都大半年了,爲何還沒有身孕?”

    長安差點噎住:“娘,你爲何說起這個?”

    姜氏白了女兒一眼:“我不說這個,難道要等別人說嗎?”

    長安無語。

    吳氏笑道:“嫂子你急什麼?懷不懷她們小兩口有數,你就別操心了。”

    “我也沒操心,就是問一問。”姜氏看了楊氏一眼,心裏微嘆。

    她能看出來,楊氏雖沉默寡言,但很喜歡小孩子,估計心裏也盼望兒媳早點懷孕,她好抱上孫子。

    正說着話,守門的護衛過來稟報:“趙百戶來訪。”

    姜氏一聽趕緊道:“快請他進來。”

    長安正納悶誰是趙百戶,就見趙淵風塵僕僕跨進院子。

    他先朝姜氏與吳氏行個禮,然後與長安四目對視。

    長安從他眼神裏看見濃濃的悲傷。

    “趙淵,你來啦,帶沒帶人?讓他們也進來喫個便飯吧。”長安趕緊溫和地打招呼。

    趙淵只帶來兩名護衛,此時正擡着一隻麻袋進來。

    “這是我昨兒剛打的野豬,特意送來給你們嚐嚐。”趙淵將麻袋解開,露出一隻長着黑鬃毛的野豬。

    “呦!這麼大的野豬啊。”姜氏欣喜,忙過來查看。

    小石頭與小年糕也跑來,蹲在地上戳野豬的耳朵,嘿嘿直樂。

    麻袋裏不僅有一隻野豬,還有幾隻野兔,幾隻野雞。

    趙淵將其一個個拖出來,說:“這些東西不經放,等會兒我來收拾。”

    長安道:“你先歇着,我讓護衛過來收拾。”

    姜氏也道:“你還沒喫飯吧?趕了這麼遠的路,先歇着,嬸嬸給你做飯。”

    趙淵應一聲,摸摸小石頭與小年糕的腦袋,與兩名侍衛在竈房廊檐下的桌旁坐下。

    小丫鬟端來茶水,又拿來點心,讓他們先墊墊。

    趙淵也沒客氣,與兩侍衛邊喝茶邊喫點心。

    長安坐在旁邊與他說話:“你都升任百戶了呀,真了不起。”

    趙淵臉頰微紅,說:“湊巧罷了,不值一提。”

    旁邊的侍衛道:“咱們百戶作戰可英勇了,上次帶人去剿匪差點沒命了。”

    長安聞言蹙眉,看向他手腕,沒見到自己送他的檀木珠,不由問:“上次我給你的珠串呢?”

    趙淵垂下腦袋,囁嚅道:“放在營裏了。”

    其實是被他揣在懷裏,這會兒不便拿出來而已。

    長安站起身,去屋裏開箱,取出一串檀木珠交給趙淵:“這個是我新做的,你帶上,以後不要隨便摘下來。”

    “嗯。”趙淵接過珠串,聽話地將其套在手腕上。

  

  姜氏親自去竈房炒了三大海碗雞蛋飯,又切了一盤鹹雞蛋,一碟涼拌菠菜,端來給三人先墊着。

    接過比自己腦袋還大的海碗,趙淵一口口扒拉着炒飯,讓姜氏看得直嘆氣。

    “好孩子,慢點喫,別噎着。”

    趙淵打小便在海棠苑喫飯,姜氏待他就如親生孩子一般,這會兒看他喫個雞蛋炒飯都狼吞虎嚥,不由心生憐惜。

    “嬸嬸做的飯好喫,我好久都沒喫到了。”趙淵又看一眼長安,心下黯然。

    那個陸景州也太卑鄙,竟然偷摸着與宋家叔叔簽了婚約。

    等自己知曉的時候,一切都遲了。

    趙淵悲憤地想,若非陸景州使手段,長安怎麼可能嫁給他?

    正想着,忽然聽到陸景州的聲音:“趙淵,你怎能擅離職守?”

    趙淵擡頭瞧一眼陸景州,哼一聲道:“我跟千戶告過假了,他准許我探親。”

    “探親?”陸景州眸子微眯。

    趙淵斜他一眼:“是啊,我嬸嬸與長安妹妹都來了此處,我自然要來探親。”

    陸景州被這句長安妹妹給酸到,沒好氣道:“以後要叫陸少夫人。”

    “偏不!”趙淵幾口扒拉完雞蛋炒飯,又接過姜氏遞來的糖水雪梨喝起來。

    陸景州:

    他就沒見過二十多歲還這般孩子氣的人。

    “長安,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陸景州不想讓妻子坐在趙淵旁邊看他喫飯,便尋個藉口想支開她。

    “什麼話?”長安站起身。

    趙淵哼一聲,心道:瞧瞧,這就是陸景州的伎倆,自己看得透透,偏長安這個二百五被他糊弄。

    長安跟着陸景州回到屋內,低聲道:“你說吧。”

    陸景州伸手替妻子攏一攏兩鬢的碎髮,輕輕道:“剛接到消息,皇帝駕崩了,他三歲的幼子登基,如今監國的竟然是蔡輔閣。”

    長安不解:“爲何是蔡輔閣?”

    “因爲那三歲孩子是蔡輔閣孫女所生。”

    陸景州蹙眉道:“自從太子被廢后,宮中兩個皇子相繼病逝,現在只餘蔡輔閣孫女所出的小皇子。”

    長安忽然從中嗅到陰謀的味道。

    “蔡輔閣好像跟你我有仇啊。”長安道:“咱們可要時刻留意點。”

    她又想起曾經的夢境,雖說那監斬的官員已經死了,但保不準換上蔡輔閣。

    陸景州頷首,攬過妻子輕聲道:“從今天起,咱們要守國孝。”

    長安不懂要怎麼守國孝,於是問:“要穿孝衣嗎?”

    陸景州:“官員服喪二十七天便可,其間不能喫肉也不能喝酒,更不能看歌舞,百姓一月內不得嫁娶,不得宰殺牲口。”

    “知道了。”長安望一眼院子裏放着的野豬與野雞,有點遺憾:“是不是從今天起就不能喫肉了?”

    陸景州也看一眼窗外,慎重點頭:“對。”

    “那趙淵送來的野豬野雞該怎麼辦?”現在的天氣還不是太冷,肉類放久了可是會壞的,長安覺得可惜。

    陸景州一本正經道:“先用鹽碼一碼,一月後就沒什麼禁忌了。”

    兩人正說着話,小年糕溜進來,抱住長安的腿道:“姐姐,石頭哥哥只跟大哥哥玩,不跟我玩了,你快去將大哥哥帶走吧。”

    長安將小年糕抱起來,問:“石頭哥哥跟哪個大哥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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