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在鼎茂商行機會不小,沐晴雲頓時對未來有了些許信心,心情舒暢了不少。她站在門外特意記下商行的位置,只見東面是清暉書院,西臨如意酒樓。沿着汴河邊的街道一路閒逛下去,她不知不覺走到城外,這裏長堤垂柳,清風習習,更令人心曠神怡。不遠處山坡上一片粉色的紅雲,一片桃花正開的好。坡下一小片竹林,林邊幾間白牆灰瓦的屋子,挨着一座青青的竹樓,樓上挑個布幌垂下來,在風中微微擺動,沐晴雲辨認一陣,認出幌子上四個字“桃林酒肆”,說不盡地疏狂潦草。遠遠瞧着酒肆甚是熱鬧,她不禁走過去瞧瞧,發現這酒館生意好的很,從販夫走卒到富家公子,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小二正忙不迭地招呼客人,一位說書老人正在長檐下說書,年紀雖老了,聲音卻還很洪亮,在座的大多數人則聽得津津有味。

    只聽那老人講道:“話說這五鼠盜了那三件無價之寶啊,可把御貓展昭急的是焦頭爛額,要如何才能追回寶物呢?且聽下回分解!各位看官,明天繼續!”

    衆人一片唏噓,又開始三三兩兩地喝起酒來。

    沐晴雲想:“展昭是真的了,難道五鼠也是真的?”

    只見老人找張邊上的桌子坐了下來,小二連忙端上來一壺茶。沐晴雲忍不住好奇的走過去,問:“老伯,我剛巧路過,聽見你在說故事。這些故事都是真的嗎?”

    老人懶懶一笑:“既然是聽故事,又何必問那麼清楚呢?”

    沐晴雲道:“我只是好奇……難道,江湖上真有五鼠嗎?”

    老人說道:“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說着倒了一杯茶放到沐晴雲面前,示意她坐下,緩緩說:“這五鼠不但在江湖上聲望很高,就算是尋常百姓,也對他們的義舉多有聽聞。去年的五鼠鬧東京可是轟動京城啊,聽說最後還被皇上封爲“五義”,可算是皆大歡喜。”

    “老伯,你知道很多他們的故事嗎?”

    老人喝了口茶,眯眼笑道:“只是知道些坊間傳說而已,興之所致,說出來湊湊熱鬧。你要是喜歡聽,可以常來坐坐。”

    “嗯!”沐晴雲點點頭,卻又長長嘆了口氣。

    老人道:“你年紀輕輕的,卻爲何在此唉聲嘆氣?”

    沐晴雲垂下頭:“我想聽你說故事,也很喜歡這裏,只是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常來。”

    老人問:“怎麼說?”

    沐晴雲便將自己如何中毒,如何來到開封,如何尋醫無果說了一遍。她中毒以後擔憂害怕發愁,但展昭已經幫了她太多,她實在不好意思再向展昭傾訴心中愁苦,因此儘量壓在自己心裏;如今在陌生人面前,她絮絮叨叨地說一遍,真覺得鬆了一口氣。

    “嘮,你看我手臂上這條線。”沐晴雲伸出手臂:“就是這種奇怪的毒,很難配解藥,但願王御醫能早一點回來。”

    老人眼裏一道精光閃過,隨即又隱沒在懶懶的眼神裏,道:“你這都中毒好幾天了,如果你一時毒發,就算王御醫回來也救不了你。”

    沐晴雲道:“你別這樣嚇我行不行。”

    老人卻諱若莫深地一笑,壓低聲音道:“要解這毒也並非難事。你若信得過我,就跟我來。”

    沐晴雲半信半疑地跟着他進了酒肆的門,路上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都叫他“老顧”,沐晴雲方知他姓顧。一路穿過廚房到了後院,沐晴雲發現後院很大,單看酒肆前面的幾間屋舍絕對想不到後院竟這麼寬闊。一側臨着背後的山坡,另一側留有一扇窄門出入。院內幾排矮屋,一圍竹籬,也不知竹籬裏面又是什麼。

    老顧扔下一句:“在這兒等着!”便進了一處屋子。不多會兒,手裏拿着個白玉小瓶出來,倒了一顆藥丸在手心裏,對沐晴雲說:“我說這就是解藥。你敢不敢賭?”

    沐晴雲想:“那王御醫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反正橫豎是死了。他沒道理騙我一個快死了的人啊。”於是道:“我賭。”

    老顧卻收回手說:“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沐晴雲問:“什麼事?”

    “不可以對任何人說是我給你的解藥,記住,我只是一個在酒館說書的糟老頭子。”老顧說。

    “我知道了。”沐晴雲想了想,道:“你一定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只是不願意暴露身份。好,我答應你!”

    老顧這才把藥丸給沐晴雲服下去。這藥丸真有立竿見影的效果,沐晴雲手臂上的毒氣逐漸變淡、消失,老顧又替她解開被展昭封住的血脈,手臂頓時活動如常。

    沐晴雲既感動又欣喜,躬身誠心拜謝。

    老顧揮揮手,道:“這是咱倆有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行了,回去吧。”

    沐晴雲見天色漸晚,這裏離開封府還要走好些路程,便應了聲,又笑道:“我明日還來聽你說書。”

    正欲離開,老顧道:“你既暫住開封府,家人都沒在此地嗎?”

    沐晴雲點點頭:“我……一向四處漂泊。不過,”她神采奕奕道:“快要安定下來了吧,我想去一家商行做學徒。”

    老顧道:“那敢情好。你既然就在京城,日後若遇到什麼難處,不妨來找我,你一個人不容易,只要我能幫得上忙都會幫的。”

    沐晴雲再次謝過。

    沐晴雲回到開封府,適逢包拯等人都在,便將解毒之事向他們稟報了,只是隱去了地點和老顧的姓名。

    衆人皆爲她欣慰,又嘆開封城內還有隱姓埋名的高人。

    沐晴雲道:“謝謝幾位大人的照顧,開封府是府衙重地,如今我毒已解,不便在這裏無故逗留,因此向各位辭行。”

    包拯點點頭:“你以後有何打算?”

    沐晴雲說:“我看這開封城繁華安定,所以打算在這裏落腳,找份差事做做。”

    包拯點點頭:“如此甚好。”

    展昭送沐晴雲出來,一直送到汴河大街的悅來客棧,臨走又拿出一包碎銀,道:“找差事做也要先落腳,銀子總少不了要花的。”

    沐晴雲接過來只覺手裏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因眼下確實需要銀子,也不跟他客套:“嗯,等我以後領工錢了一併還你,還請你喫飯!”面對轉眼即將離去的展昭,她心裏生出些不捨的情愫來,好在既然都在開封,以後總會見面的。

    那掌櫃的見沐晴雲與展昭一同前來,不敢怠慢,備了一間敞亮整齊的上房,沐晴雲就此住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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