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如果冒冒失失的想拉進裘媛以及魏桂的關係,怕是會適得其反,他再次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劉燕,劉燕早已從裘媛說話的語氣裏感受到了這並不是什麼“兩岸情緣一脈牽,無情海峽有情天”的故事,但是她從心裏希望魏媽媽能夠人生圓滿,於是輕輕拽拽裘媛的衣袖,“噼裏啪啦的說了那麼多,光強調不讓歐陽帶上自己的情緒,你看看你,情緒激昂的都快壓住外面的音樂了。”劉燕拍拍桌上的資料袋,“我看這些資料有的看着也不少年了,真不像是歐陽爲了跟你攀親戚造出來的,你要是不想看,就當成全我的好奇心,咱們聽歐陽說說‘外婆的故事’,你老實聽着,不許一會兒像個炮仗似的‘砰砰啪啪’又插話,咱們先聽聽行不行?”
裘媛無奈比了一個“ok”的手勢,端着自己“扎心的眼淚”喝了一大口,細細品味了一下味道,對歐陽琛說,“抱歉歐陽,我剛剛的話有些武斷了。咱們的立場不同,但是也絕非對立面,我只是轉述一下我母親的態度,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繼而拿起那張照片,看着那位巧笑倩兮的美人,很漂亮。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人的,她自己是看不出哪裏和母親長得像,魏桂女士的眼睛是世人常說的桃花眼,歷盡滄桑的魏桂的眼睛裏彷彿滿是故事。而照片中的人,是難得的丹鳳眼,神光內斂,想想段仁杰對她的描述,裘媛內心不由的又抗拒起來。
歐陽琛講述的衛蘅並不是什麼苦情女主,反倒更像是勵志文。衛蘅的故事不輕鬆但很明瞭,衛蘅的父親衛佔彪離開大陸時已經是少校軍官,家境殷實,而衛蘅還有一位一母同胞的親兄長。衛母出身醫藥世家,但家道中落,甚至因爲家人吸食“福壽膏”被迫入了戲班子成了名噪一時的“刀馬旦”,後來因爲當街勒停驚馬,入了衛佔彪的眼,成了衛佔彪的二房太太,更因爲生下衛佔彪唯一的兒子,寵愛無雙。可惜衛蘅10歲時,衛母就去世了。衛蘅有父兄疼愛,日子並不艱難,只是在撤往T島的時候,大房長姐故意告訴錯了她時間,導致她沒能趕上船,不得不另想辦法去往T島,跟她一起往南逃的是衛母在戲班子時的傅師兄,也有一些身手,但是半路還是遇上了土匪,整個戲班子四散奔逃,因爲傅師兄受傷,不得已跟着段祿回家。
裘媛看着這封信,沒有接。看了劉燕一眼,想了想對歐陽琛說,“歐陽,這封信我肯定是不會拿的。不瞞你說,出門之前我母親對我是有叮囑的,讓我堅定立場,所以信我就不代爲轉交了。歐陽,俗話說‘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我母親並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她能做出對生身母親隻字不提,想來她自有心結是沒能打開的,‘蜂兒不解知人苦,燕兒不解說人愁。’我不是她,我自是不能替她做決定。但是我可以試着跟她說一說,至於她願不願意見見你,聽你說一說這些事兒,全憑她自己的意思。”
說着又拿起手上的照片,繼續跟歐陽琛說,“我母親如果堅持己見的話,能夠做到多堅定,燕子也是見過的,回頭你可以讓她給你普及一下。其實冒昧的講,既然已經有了新的生活,爲什麼又揪着往事不放呢?”說完輕輕將手上的照片遞還給歐陽琛。
歐陽琛很不解的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三個人,問裘媛,“媛姐的意思是,外婆不該有新的生活嗎?”
裘媛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因爲“該”或是“不該”所代表的生活都很沉重,使她無法輕易張開口,說出那麼簡單的一句話。無論前塵往事到底是怎樣的,她想,即便是母親魏桂,也說不出一句“不該”吧。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有說‘不該’,我也沒有辦法站在任何立場去評論她的一生如何。但是,至少她依然健在,我母親還是很欣慰的。”
歐陽琛聽了之後,勉強笑笑,“外婆已經九十歲高齡,如今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我們已經不想讓她繼續住在T島療養院,想接她去M國,但是她固執的要等在那裏,等來內地的人找到親人好第一時間告訴她。”
劉燕聽完整個故事,心中唏噓不已。難怪她總覺得魏媽媽是個有故事的女人,魏媽媽這一生真的是一部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