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的李招娣,一邊叫喚,一邊擡頭,看向葉大海。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們這是想嚇死老婆子是咋地?”

    顯然,這女人又想開啓撒潑耍賴模式。

    “李招娣,現有人告你侮辱、誹謗他人。傳播封建迷信思想,起來跟我們走一趟。”

    葉大海再次強調。

    “誰告我,哪個缺德玩意告我?我可沒有。我在這病房裏待得好好的,誰能告我?”

    李招娣反駁得理直氣壯。

    “是我。”林微微跟肖陽青的聲音同時響起。對視一眼,

    “是我們。”兩人默契十足。

    李招娣傻眼了,“我啥時候侮辱、誹謗你們了,我啥時候搞迷信了?”

    “你罵我是狐狸精,罵肖同志是太監像,這些就是侮辱。

    還有一些更不堪入耳的話,就是誹謗。

    還有,你說我們缺胳膊斷腿的,都是缺了大德的。

    還詛咒我們出門被車撞死這些,就是在宣傳封建迷信……”

    林微微很是耐心地解釋給李招娣聽,怎麼也得讓人家當個明白鬼呀。

    “不是,你胡說八道,我就是罵幾句人,你們至於嗎?怎麼就還誹謗?”

    李招娣不能理解了。

    可是不管她如何掙扎,最後還是被帶回了公 安大隊。

    在裏面混了半個月的涼水纔出來。爲啥說是混涼水?

    那是因爲誰家的糧食不金貴,你犯了事兒,還想喫免費的窩頭,想的美。

    李招娣的男人,也就是王三兒,

    爲了不讓李招娣餓死,一共來了兩次,一次送7個婦女拳頭大的窩頭。

    “我說你,那張嘴啥時候能有個把門兒的?

    這回好了,罵人把自己給罵進了局子裏,真有你的。

    喏,這裏是7個窩頭,是你一週的乾糧,

    你可別一天就給造沒了,家裏的糧食也不多。

    在這裏蹲着,你也不用幹啥,除了坐着就是躺着的,少喫點沒啥。”

    說完,王三兒就走了,

    絲毫沒想過,那七個窩頭,在這季節會不會餿掉。

    李招娣看着男人遠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對。

    “老孃以前也罵人。

    哪次老孃罵架贏了,拿回來的東西,你個死老頭子喫得不是噴香,怎的,老孃進來了,你就說老孃嘴沒個把門的了。

    這會兒怪上老孃給你丟臉了,你早幹什麼去了?”

    李招娣自己的嘟嘟囔囔,她男人是聽不到了。

    王三兒一邊走一邊琢磨,

    “老子的窩頭是不是做的有點太大了?

    那麼大個,加點菜葉子,煮一鍋粥,夠一家子喫上一頓的了。

    下次做小點,就這麼定了。”

    啃着窩頭的李招娣,怎麼也沒想到,自家男人正在琢磨給她縮減口糧呢。

    在她丈夫下次送口糧過來的時候,李招娣已經瘦了一大圈。

    看着手裏比嬰兒拳頭大不了多少的窩頭,

    王三兒這才意識到,等到日子出來那天,這老孃們兒會不會餓死?

    把窩頭遞過去,

    “家裏的糧食不多了,你湊合着喫着,忍忍就過去了。

    在這裏也沒人給你罵,沒事兒你就睡覺,反正睡覺不會餓。”

    說完王三撒腿就跑,跟後面有狗攆似的。

    王三兒的一舉一動,公 安們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感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王三兒跟李招娣絕配。

    李招娣呢,整日躺在鐵柵欄裏,琢磨着自己到底爲啥就進來了。

    從小到大,娘就是這樣的,打遍全村無敵手,那時候罵人罵得更花花,咋就沒人報官呢?

    每次看着娘,罵完人還能拿回家些東西,做出來給弟弟跟爹喫,李招娣就特別的眼饞。

    那時候就想,

    “等我長大了,也要像娘一樣厲害,那樣我就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在鐵柵欄裏躺了半個月,李招娣曾經自小建立起來的信念崩塌了。原來會罵人,不是無敵的。

    在李招娣住院的這段時間,林微微學會了用意念,從空間取水後,直接喂進嘴裏。

    這樣,就避免了半夜冒險進空間喝水的風險。

    連續喝了十多天的空間水,林微微明顯感覺到骨頭完全癒合了。

    如果不是石膏一直在,估計早就能健步如飛了。

    石膏打了一個多月,經過x光檢查,主治醫生,終於把林微微胳膊腿上的石膏給拆掉了。

    “石膏拆是拆了,這傷筋動骨一百天。

    就算你的恢復能力比別人強,也不能隨便嘚瑟。

    出院以後,也不能幹活兒,更不能久站,最好回去後,多在炕上休息。你這兩條腿,脆着呢。

    還有你的那小細胳膊,超過五斤重的東西,都不要拎……”

    主治醫生的一頓交代,林微微感覺自己還應該在醫院裏繼續躺着。

    可是這病房又沒有單間,

    隨着不斷地往裏塞人,啥人都有,可沒有最初的那半個多月的舒坦了。

    肖陽光的手好了很多,可是腿還不能用力,頭些日子,肖陽光給肖陽青弄來了一隻柺杖。

    只要拄着拐,肖陽青就能正常走路了。

    這段時間,兩人做了個重大決定,那就是把宅基地申請在了一起,距離肖家跟知青點都挺遠的。

    在北山腳下,好在那裏的地勢比較高,除了有點偏僻,遠離人羣外,上山下山方便得很。

    去大田裏幹活兒,更是近。

    之所以選擇這地方,最主要的原因是倆人不想生活在別人的眼睛底下。

    現在的人,邊界感都不是很強,

    到誰家開門就進,連個招呼都不打,兩人怕在家裏偷喫肉的時候,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如果這個世界的走向,如同上輩子一樣,

    再過幾年,特殊時期的到來,現在的點點滴滴,那時候都可能成爲被人攻擊的把柄。

    周翠芬勸說無果後,也就淡然了,找到大隊長直接給這兩個孩子申請了宅基地。

    大隊長很是意外,

    周翠芬幫着自家兒子申請宅基地倒是正常,可是幫着林知青申請,是不是就有點管得寬了。

    當週翠芬小聲地把林微微跟肖陽青正處對象說了後,大隊長狠狠地抽了好幾口菸袋。

    “不是,這行嗎?林知青一個城裏娃,還有錢,能看上咱鄉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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