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芬越說越害怕,尤其是真的從何家搜出來了不得了的東西,這是誰都想不到的。

    那一家子除了好喫懶做了些,閨女傻了吧唧了點,好像還真就沒幹啥出格兒的事兒。

    現在想想,難怪一家子都好喫懶做,可是長得都膘肥體壯。

    鬧了半天人家有錢呀。

    不說別的,就那一罈子的小黃魚,就夠躺着喫一輩子的了。

    按照當下一家子一年能分得一百多塊錢的標準,這麼算好像還真是可以喫一輩子了。

    周翠芬的聲音是抖的,她是真後怕。

    虧得那何三妮只是想佔大兒子便宜,想嫁給大兒子,

    如果真是來殺人的,那後果不堪想象。

    肖大柱意外當着孩子們的面兒,拉着老婆子的手,似乎是在給媳婦力量。

    “別怕,咱家這也算是幸運的,也是咱們塘壩村生產隊幸運的。

    要是沒有今天這茬,你想想,

    就那麼一家子在哪兒放着,跟炸彈似的,還不知道啥時候給咱生產隊捅個大窟窿呢。

    好了,好了,別想了。

    咱家今天是不是應該喫點好喫的,慶祝慶祝,慶祝咱家夠幸運。

    躲過一劫。

    不過,老大,我這當爹的,不得不說你兩句。

    你說你一個大小夥子怕啥呢?

    早上看見那何三妮在你屋裏,你就大喊耍流氓唄。

    隔壁那麼多老孃們,反正那何三妮是穿着衣裳的,還能潑你一身水是咋地?”

    肖大柱話落就迎來了老婆子愛的小拳拳。

    “滾一邊去,不會教育孩子,就別說話。今天大小子做的對。

    你今天早上要是不跑,那和三妮在你屋裏這事兒,指定是過不去了。

    就算你不承認,那何三妮胡話一說,

    或是趁着我們大夥過西屋的工夫,她咔地把衣裳一扯,你準保惹上一定騷。

    跑都跑不掉。你不認,人家告你耍流氓。

    人證就是看到何三妮衣裳撕開了,你沒穿衣裳在炕上。

    然後再威脅你,不娶她,就把你告到部隊,

    然後你小子只有兩條路可選了,一個是前途沒了,一個就是捏着鼻子認下那麼個二傻子。

    然後二傻子一家,在利用你當兵的身份,沒準兒在竊取點啥機密,當然,肯定從你這裏是整不出去啥了。

    可是等你那邊到了能隨軍的時候,

    他們老何家指定鼓動何三妮隨軍,然後你老丈人,老丈母孃啥的,再來個探親。

    他們都是特務,啥玩意不是看幾眼就能整明白的呀,

    到那時候,別說是你的前途,就是咱們一家子,估計都得跟着喫掛落。

    所以呀,跑是最佳方案。大兒子今天做得好。

    還有我二兒子,那小嗑嘮得,得勁。

    要不是你連蒙帶嚇的,那個二傻子指定不能暴露,還有我家小三兒,友愛兄弟,小三兒媳婦,體貼人。

    爲了獎勵你們,今天咱們家就喫小雞燉蘑菇。”

    周翠芬這人就是這樣,啥事兒,必須得是她自己想明白了纔行,別人勸是沒啥大用的。

    這不,老頭子一訓斥兒子,爲了維護大兒子的面子,她這不說着說着就把自己給勸好了。

    也不後怕了。

    當晚,肖家的香味能傳出十里地去。

    左右鄰居這個氣呀,咋就這麼敗家呢,缺德帶冒煙的。

    不過年不過節的,你家整的香噴噴,我家還是酸菜燉土豆子。大碴子粥,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可今日周翠芬高興,管他們呢。

    喫飯的時候大門跟房門緊閉,誰來敲門都不好使,

    今天誰敢來打攪她家喫飯,周翠芬決定那人未來就是她的仇人,沒有之一。

    可是呢,總是有那不長眼睛的,比如說大隊長。

    今天大隊長心驚肉跳,怎麼也沒想到,塘壩村居然隱藏了一個敵特。

    這是他工作上的失誤,

    要不是何家惦記了不該惦記的人,想必, 還能繼續隱藏在人民中間。

    還不知道要送出去多少消息,給國家帶來多少損失呢。

    因此,大隊長從公社回來後,第一時間不是回家報平安,而是直接去了肖家。

    他不理解的是,明明就是一樁賴婚的案子,怎麼就上升到抓敵特上面了。

    這老肖家還真是邪門了。

    這小三兒被砸得斷手斷腳的還沒死不說,恢復的速度就很嚇人。

    這肖老大才到家一天,就挖出了個間諜,這是多大的造化呢。

    有可能因爲何家的事情,生產隊評不上先進了,

    可是這能挖出來一個定時炸彈,也是大功勞一件。

    因此,在肖家的小雞燉蘑菇端上來的第一時間,大隊長來喊門了。

    周翠芬隱約聽見了動靜,手裏握着鍋鏟子,像是要把誰給吃了似的。

    還是肖大柱從窗戶裏看到外面的是大隊長,這纔出去開了門,把人給放了進來。

    因此,許久沒粘過油水的大隊長,在肖家美美地吃了一頓好的。

    一邊喫,一邊感嘆,肖家運氣好,得了那麼個有本事的兒媳婦。

    要不然哪裏來的桌上這些好肉好菜。

    哎,人比人氣死人,大隊長快酸成了檸檬精。

    “我說弟妹,你是咋想到那何家是敵特的,從哪方面判斷的?

    這在一個生產隊裏,也是有十幾二十年了,我咋就沒看不出來呢。

    你快分析分析,看看咱們生產隊裏,還有哪家是有問題的。

    到時候,咱們一併把那些個壞東西給挖出來。

    這實在是太影響咱們生產隊進步了。”

    周翠芬聽了大隊長的話,似笑非笑。

    “大隊長,你想多了,我要是有那火眼金睛,早就把他們家給起了。

    還留着他們膈應我?惦記我兒子,也不瞅瞅他們家那閨女長得那寒磣勁兒。

    這簡直是對我大兒子的侮辱。

    長得醜,想得美,真是能的他們了。

    今天這事兒,純屬湊巧。

    我要是不那麼說,你不是不是還得琢磨琢磨,讓我大兒子娶何三妮那二傻子行不行呢?

    別說你沒那麼想,當時我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想啥呢。

    哼,凡是想讓我兒子娶醜媳婦的人,都是我周翠芬的仇人。

    麻煩隊隊長回家,跟你家嫂子說說,別讓那些個老孃們來我家說親了。

    要不是來了一屋子的人,那何三妮娘倆能有鑽西屋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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